“其实这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们之前已经见过五次了。只是你不记得而已。”

温柯的脸冷若冰霜，下了舞台，他已没有了逢场作戏的心情，边拿起包边往外走，说道：“嗯，谢谢。”

“请等一下，我……”小鹿还想说点什么。

“小鹿先生，”温柯回过头，打断小鹿，不耐烦地说道，“如果你是想蹭着CP热度让自己更红的话，我劝你找别人比较好。”

“我不是……”

“我真的赶时间，我走了。”温柯懒得再和小鹿纠缠，转身离开。

“2017年，十月一日晚上在新宿车站，那时候我还是单人艺人，街头表演的时候，你从那里经过，一副在找人的样子，看到我在表演，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望了望四周就失落地走了。”

温柯已经握住门把手的手停住了。

是思远与林知季相遇的那天，思远想去搭讪，是温柯让他去新宿的。

那天，温柯和“干爹”吃完饭就跑去新宿找思远，但是没有找到。

其实从那天开始，温柯和思远就注定走不到一起了。

见温柯停住了，小鹿继续说道：“2017年，十月十日晚上，在米林酒店洗手间，你的钱掉在地上了，”说到这里，小鹿的眼圈竟然红了起来，“那天，你的脸上有伤，是被人打的，我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可是我没有勇气问你，怕太唐突被你讨厌，而且那时我还一事无成，根本配不上你，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帮你捡钱，我很后悔，如果那天和你搭话就好了，我该勇敢一点的。”

温柯没说话，但是搭在门把上的手已经放了下来。

小鹿继续说道：“第三次是2017年十月十九日，我打工送外卖，你住在一个高级公寓里，但那时我还不能确定那是你，你只开一个小门缝，也不露面，接过东西，给了钱之后说声谢谢就关门了。第四次是2017年十月二十一日，也是去给你送外卖，但是你依旧没有没有露面。2017年十月二十三日，是我第五次见你，那一次我给你送外卖，终于鼓起勇气向你搭话，你探出头对我说，你见过笼中的小鸟自己外出觅食的吗，我因为见到你太紧张太激动就呆住了，你大概以为我被吓到了就说你是在家里工作所以不出门，说了谢谢就关上了门。那个时候我正在准备漫才比赛，我想，如果我成功了，就一定去追求你，可是后来你就没再点过我打工的地方的外卖。”小鹿的声音已经哽咽起来，“我红了以后，想去找你，但是那个房子因为失火已经没有人住了，我找侦探调查那个房子，只查到了那个房子是属于一个中国企业家的，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你在那里生活过的痕迹，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小鹿走到温柯面前，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却还是笑着说道，“终于，我还是找到你了，太好了。我一直忍着不见你，就是想做出成绩，成为配得上你的人，现在我终于有自己的冠名番组了，所以……”

温柯将包放到一边，回到乐屋里面，坐下，拿出烟，点燃，抽了一口，自嘲似的笑着说道：“每次都是我最狼狈的时候。”

“对不起，”小鹿走过去，在温柯旁边蹲下，“从见到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了，可是我没有自信，是我太懦弱了，如果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勇敢地追求你的话，或许我就能保护你了。我……”

“我并不需要你的保护，”温柯打断小鹿，将烟熄灭，扔进烟灰缸里，站起身，“你只是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喜欢我而已，可你并不了解我。”说完拿起包就准备离开。

小鹿也连忙站了起来：“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看人的第一面就知道这个人对我来说重要，就像看到思远第一面就知道他就是我想要找的相方一样，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我喜欢你，你就是我想要找的人，你一直都是我努力的动力，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小鹿提到思远的时候，温柯的嘴脸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什么都愿意做？”温柯冷笑道，“那我要是让你杀了你的相方呢？”

“诶？”小鹿不解地看着温柯，“为什么？”

温柯看着小鹿，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事一样，脸上的表情温和了许多，歪头笑笑，说道：“没什么，随便说说而已。”温柯将包放在一边，看着小鹿说道，“小鹿先生，你也应该察觉到了，我的过去并不美好，我不想有人跟我提起，当然你要是想威胁我的话我也没办法，”说着，温柯一只手抚上小鹿的脸颊，另一只手开始解扣子，“你说喜欢我，不就是想上我吗？”

小鹿被温柯的举动吓到，呆呆地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温柯解扣子的手，猛地反应过来，小鹿抓住温柯的手：“别这样。”眼睛里全是心疼，“我怎么会威胁你呢？我只想保护你。”

“你是不想和我做？”温柯笑道。

“怎么会不想呢，但是，我不想以这种形式，我要让你也喜欢上我，等我们真心相爱了再做这种事。”小鹿边说边帮温柯扣上扣子，“你的过去怎样，我想知道，是因为我喜欢你，想要知道你的全部，但是无论怎样的过去都丝毫不会影响我喜欢你。你要是不想我知道的话我不会问，也不会查，我只想保护好现在的你，再也不想让你受到一点伤害。而且，”小鹿将最后一个扣子扣上，笑着说道，“你现在不是就站在我面前吗？我的人生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幸福过，想到以后还能再见到你，我就开心地不得了。”

恍惚间，温柯仿佛看到了薛浩，那个傻瓜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只可惜，直到他死，也没能碰自己一下。

对于自己的身体，温柯从未珍惜过，因为他觉得身体接触并不意味着什么，也因为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好珍惜的，可薛浩那个傻瓜却将他视若珍宝，明明是肮脏不堪的，在薛浩看来却是纯洁无瑕的，明明是自食其果，薛浩却觉得我见犹怜。

如此笨拙、固执的一个人，从未奢望过成为温柯的王子，对他来说，当个守卫，就够了。

尽职的守卫，为自己的主人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