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错过查戾的话,“你说你得到消息在此等了很久——”似笑非笑的脸,那双眼睛似乎在光下发亮,看的人遍体生寒。
南宫苍敖俯身,查戾双眼一睁就对上他的目光,一惊之下忍不住强辩,“这话我没有说过!”
“果真没有说过?”笑着重复了一遍,南宫苍敖直起身,脸上的笑容随即敛下,“阴鸠,给他试试你的手段。”
随即从几个夜枭之中站出一个瘦高个,笑嘻嘻的答应了一声,“是,盟主。”
他笑的时候鼻子就像个钩子,仿佛随时都准备从人身上勾下一块肉来,没有什么肉的脸上皮肤牵起几个褶子,这时候便会发现他的笑只在脸上,没到眼睛里。
“原来他就是勾魂使阴鸠。”君湛然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准备看一出好戏,听到他点名,查戾的眼角抽动了几下,闪过一丝惊惧,勾魂使的名号他也是听过的,在鹰啸盟里最擅用刑。
据说凡是经过阴鸠之手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残废,这个人最擅长想着法子来折磨人,那也是他的乐趣所在。
查戾当然不想成为疯子,也不想变成残废,阴鸠把他拖到一边,在阴鸠动手之前,他终于松口,“是有人通知的我!”
“是谁?什么时候的事?”南宫苍敖继续追问,他想了想,“就是前天,我黑龙寨门前收到一支箭,箭上扎着一张字条,说雾楼楼主就要经过我的地盘……”
想到这件事,查戾嘿嘿冷笑,“我看不光我一个人收到了,还有其他人也收到了,君楼主虽说不常出门,但得罪的人可不少呐!”
查戾意图刺激君湛然,也想看看这个残废是什么反应。
“我不喜欢杀人,但若是有人前来送死,我可以送他一程。”轮椅上的人听了这句竟没什么反应,淡淡在他面前摊开了手,甚至像是在微笑,“要人死并不难。”
他的手里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所有人好奇,包括鹰啸盟的人,伸长了脖子,也只看到一只干干净净的手,查戾身侧的得力助手却在瞬息之间咕咚一声倒了下去,眉心之间,一点血迹慢慢渗了出来。
伤口仿佛不是来自外面,而是从里面自己冒了出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用什么无人看得见的利器,在他头上刺了致命的一击。
他死了,死于君湛然的暗器,虽然谁都没有看见,但谁都知道这是君湛然动的手。
鬼手无双,杀人无形。
“好!”南宫苍敖慢慢拍手,在他身后其他人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君湛然的暗器,鹰啸盟上下互相递着眼色,毕竟是盟主的朋友,是雾楼楼主,这身手果然了得。
查戾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凭他的身手根本不能与他相较,更谈什么绑上山去,狠狠咬牙,他一句话都不再说了。
南宫苍敖却有话要说,“阴鸠,卸了他一臂,省的路上麻烦。”
他说的轻巧,查戾几乎跳起来,但没等他反抗,阴鸠已经轻快的应了一声,咔嚓,手起臂落,血溅五步——
阴鸠不是用刀,而是用手,硬生生把查戾的一条臂膀扯了下来,“盟主,忘了问你要哪只手,不如一起卸了?”
他就像在菜场,问买肉的人是要哪只猪蹄。
查戾惨叫,肖虎捂着动手时候崩开的伤口,呸了一口,“竟敢辱骂楼主,早就想收拾你!”
被肖虎的一句话提醒,君湛然对上南宫苍敖含笑的目光,没说什么感谢的话,只点了点头,随后对手下人说,“整理一下,继续赶路。”
一声令下,翻了的马车重新被人安放好,里面的东西也都再次整理完毕,方才一番混乱,马匹受惊,还有的躲避不及被石头撞上,受了伤,再启程的时候速度就慢了一些。
天色渐渐暗了,查戾虽然鲁莽,又自负的过头,但他的话却非假话,之后的几天,君湛然又遇到了几拨人,竟然每一拨都是来找他的,不是求画,就是寻仇。
多年来,找上门来求画,他回绝的人不止一个,有人无奈离去,但也有不少人因此怀恨在心。
不管是谁刻意泄露他的行踪,让人前来寻仇,都导致君湛然的行程严重落后,比如此时,他就和南宫苍敖一起困在马车之中。
“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马车车厢空间不算狭小,但也绝宽敞不到哪里去,南宫苍敖的声音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的。
“没算过。”君湛然冷笑,“难道你会去数被你拿下的有多少人?”
“五百六十一人。”他居然能回答的出,君湛然一时无语,只能叹息一声,“算你厉害。”
马车卡在两边狭窄的石壁之中,周围一片令人牙酸的沙沙声,那是虫足碰到车顶的声音,几只浑身发黑的蜘蛛从门前爬了进来,被南宫苍敖一击掌风挥了出去。
眼看已经快到伏鸾山,这天下午他们又遇上了麻烦,这次却不是人,而是一群毒虫。
要说究竟是怎么发生的,还要从这一日的傍晚时分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