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悠然醒过来的时候就跟疯了一样的挣扎踢打,哭的嗓子都哑了,一个劲儿的喊着“爹爹,娘亲,哥哥。”
六岁大的孩子,而且小悠然发育的晚,比同龄的孩子都要娇小,但就那么一丁点儿大的小豆子,愣是三个侍女才按住。
屋里闹哄哄乱成一团的时候,门“嘭”的一声被踹开了。
小悠然张着一双哭肿了的眼睛看过去,门口站着季淮尤,还有一个穿红衣服的,很漂亮的哥哥,视线下移,小悠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哥哥,哥哥……”
隐然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弟弟冲自己伸出一双小手,哭的那么可怜,却是完全不为所动。
“呜呜呜,哥哥,哥哥,悠然要爹爹和娘亲,呜呜……”
一听到“爹爹和娘亲”,隐然的眼睛立马就红了,冲进房间里,抄起一把比他还要高的椅子就砸了过去,按着悠然的侍女惊叫一声躲开,悠然毕竟还小,哭了这么久早就脱力了,而且他也被悠然的样子吓呆了,压根儿连躲的念头都没有,椅子没有任何遮挡和缓冲的直砸到悠然的额角,下去就是一个血窟窿。
“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死爹爹和娘亲的!你该死!”
“哥哥,哥哥……”小悠然眼前一片血红,却在昏迷前还不停地喊着隐然“哥哥”。
季淮尤快步走上去查看情况,一只椅子腿儿甚至都微微嵌进了额头,幸亏隐然才八岁,他如果再大一点,或是手劲儿再重一点,那么悠然现在或许已经被他砸出了脑浆。
按住悠然额头上的血窟窿,季淮尤看一遍吓到的侍女,冷冷一句:“去找大夫。”
华觞在一边带着笑意在一边看,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小悠然死里逃生,却也在床上狠狠的躺了够长一段时间,痊愈之后留下的除了额角那个用再多再好的药都消不去的疤痕外,还有偏头痛的后遗症,只是这个后遗症除了大夫提过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你难不成还想让人去关心一个工具是不是不舒服?真是可笑。
北冥的早上,即便是在六月也是有点凉意的,悠然抱紧了腿,轻轻换个方向避开风口,继续发呆。
悠然刚恢复的时候,因为伤到的是头,所以反应有点呆,但是同样的,组织里不留废物,基本上是等他身体没什么大问题的时候,直接就被送到了这个训练场里。
还记得刚来的时候,这么大的房间里,一起训练的孩子排整齐了能站几乎一半的空间,后来就慢慢的减少,等到最后能从那一间间小黑屋里走出来的所谓合格者,只有原先人数的不到百分之一。
送过来的孩子基本都是五到十岁之间的,一个一个相貌都不俗,但即便是在一堆的美人里,悠然和隐然的相貌也是出众的,尤其是隐然。
一开始的训练虽然艰苦但并没有那么残忍,这些孩子都是千辛万苦找来的,不是说浪费就能浪费那么简单的。
原本就生在骨血里的刺要拔的话,有两种方法。
一种是狠了心,一步到位,只疼一下,却可以利落一生,但是这一下拔下来,是,的确是只疼一下,但那突如其来爆发的疼痛是有极大地可能把人给生生疼死的。
另外一种,就是一点一点的拔,以一种缓慢的,虽然要经受漫长的折磨,却是在可以咬牙忍受的疼痛范围内将那根刺拔出来。
明显的,对待这些刚进训练场的孩子,组织选择的是第二种办法,教给你怎么才能吃饱肚子,怎么才能少吃苦头,也教给你什么是冷漠,什么是残忍。
一点一点的让你忘掉什么是仁义礼智,一点一点的把你的七情六欲统统拔除掉。
小小的悠然本来就单纯,现在再加上一个呆,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受点欺负,后来训练一段时间后,演变成的就是挨打。
悠然被人打的再狠,哭的再凶,隐然也不会上去援一下手,只是在一旁冷眼相看。呆傻中的小悠然是本能的想要忘掉那些会刺激到他的记忆,所以他不记得自己的爹爹和娘亲已经死了,也不记得自己额头上的伤疤是隐然的杰作。
受欺负了,挨打了,就会本能的想要跑到自己的哥哥身边避难,但让他伤心的不是哥哥的不理不睬,而是把他往外推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