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唇颤了几颤,一把抓住她,“可你不是说,你不会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浪费时间,你说东漓太傻,才会将自己逼得无路可退,灼华,那些话你都忘了吗?”
凌灼华合上眼,按下我的手,“傻瓜,那都是骗人的。”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着她紧闭的眼,苍白如纸的脸,我突然心疼到不行。
从前,她和他隔着千山和万水,如今却隔着血海和深仇。
他们难道真的无路可退了吗?
次日醒来时便没再看到凌灼华,我找遍了整个山庄,不见人影。
她突然不告而别令我又急又怒,可也不知怎地,我这几日总是犯懒,每天身子一沾床榻就困得不行,睡得人事不知,浑浑噩噩。
一日傍晚,我被一阵凉风吹醒,睁开眼就看到了御云樽,他就坐在榻沿,目光静静凝视我。
我迷糊道:“你回来了。”
紫衣人唇角一扬,“想我了?”
我应景的打了个喷嚏。
“怎么?着凉了?”说着将披风罩到我身上,我揉揉发酸的鼻子,神情慵懒的倚在榻上,“你先前说带我进宫的,还算不算数?”
“自然。”他扬了下眉,“下盘棋?”
我懒洋洋的点了下头,他将棋盘摆上来,边开口道:“其实也不必进宫,明日便是五年一届的盛会——百兽博彩。染儿先……这是苍国百年来延续的传统,介时苍王会在皇家园林设宴招待各国使臣,明日你同我一道出席便是。”
我心不在焉的拈起一颗白字正要落下,突然一抬眼,“你不让子?”
御云樽一笑,“我已让先了。”
我仔细瞧了他一眼,“喀”白子落盘,“我同你一起去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御云樽落下黑子。
我再落一子,“我算什么身份,那种场合……”
“王妃。”御云樽黑子落定,对我一笑,“我的后位至今悬空,明日我便当众宣布,你是孤即将迎娶的王后。”
这一回我终于破了功,总觉得他是故意的,“别开玩笑。”顿了顿,随口又道,“灼华不见了,派人找一找吧。”
“不必担心。”他也极随意的回了我一句。
我被他噎得够呛,心想:不担心才怪,这小妮子怕是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磨刀霍霍呢。
王宫守卫森严,她不可能进宫行刺,这些日子以来她费尽心机,各种拂御云樽的逆鳞,也没能撼动这尊佛,她现在突然失踪,是为了躲御云樽,还是已经有了什么打算?
我并不是怕凌灼华杀了墨轻情,我只担心她这是蚍蜉撼大树,赔了夫人又折兵,若她落在墨轻情手里,恐是小命休矣。
我叹了口气,越想越觉得自己心力交瘁,未老先衰,忍不住看向对面之人,果然一脸妖孽,总觉得他没安好心。
“你听说过制毒师吗?”我继续装作无心的问,御云樽看了我一眼,“六年前苍国二公子北宸逼宫谋反,三万人马围困易水城,却在离王位一步之遥的宫门前被凤家父子所阻,最后功败垂成。”
“这些我知道。”我埋头研究棋局。
“染儿觉得仅凭不足三千的禁军人马,真的可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三千对三万,相距十倍的兵力,也不是完全没有胜,不过那是在战场。如果是一座孤立无援的城池,城破是迟早的事。
我抬起眼,却感觉到御云樽身上的气息有些凛冽,眼神也很阴沉,“长达一个月的攻城,三千人几乎折损殆尽,而墨北宸手中却至少还有两万人马,但就在这场战争的结果已经毫无悬念时……发生了一件事。”
我心弦紧崩,却故作轻快道:“可是援军终于赶到?”
御云樽摇头,“墨北宸蓄谋已久,逼宫的同时,令穿青联合各部族对边境发起猛攻,边防军节节败退,根本无法内援。”
“各地驻军呢?不来平叛吗?”我拈着一颗子半天也没落下,一心两用真是要不得。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当时的苍王本不得人心,眼见形势急转直下,他们选择了隔岸观火,按兵不动。”他说,“还没想到落哪里?需不需要我放水?”
我默默叹气,归根结底,这个国家太过腐败,从里烂到外了,王权更迭是早晚的事。
“不必。”我啪的按下棋子,没好气道,“别卖关子!”
他笑了笑,边落子边道:“墨北宸驻在易水城外的两万多人马一夜之间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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