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术之所以被称为禁术,皆因其有违天理人道,过于逆天,会反噬修习者的生命。”
我脚步停在房门前,心神起伏间,听到御云樽的话音继续从身后传来,“无论何种瞳术,皆以意念炼心,代价是七情六欲。”
我听到自己的心在乱跳,压住心底的震动,转身看他,“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记得,所有的事情,我之前甚至不记得睢染这个人。”
只说这一次,无论他信与不信。
御云樽凝眸看着我,脸上浮出莫测笑意,“世人皆传说紫薇山上的斜月观有仙灵存在,更传言每一任观主都会修习异术,可长寿不衰,容颜永驻。”手指落在我眉眼上,“不知染儿可知晓?”
我心一凉,扬起脸来冷笑道:“不信便罢。”
转身时却被一把拉住,一根手指伸进我口中,猝不及防间我一挣,待看清楚后整个人又是一僵。
御云樽的拇指压着食指,鲜血自他指上流入我口中。
“你的体内还残留着我的血,接下来只需偶尔少许便可压制住蛊虫。”他抽回手指,掏出一个瓶子塞进我手里,“我要离开几日,你在这里等我,可好?”
嘴里隐隐有股血腥铁锈之气,手中的瓶子带着奇怪的暖,缓缓抬眼,灯火阑珊映着他的脸色有点苍白,猝不及防间,我却想到了另一个人。
他现在身在何处,又陪在何人身边……
我一时间混乱起来,心中简直升起某种惊慌。
转身回房,背后急促的脚步声带起一股风,待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被推到了墙上。
“不要留恋不舍,走了的人,和死了没两样。”御云樽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冰冷的手指轻轻摩挲我的脸。
我僵硬得无法动弹,脑子里空白了好一阵,心中滔天洪水差点决堤。
我仰头靠在墙上,莫名想哭,不知过了多久,一片光透进来,我睁眼,案上烛火旁映着一个修长身影。
“墨羽,你回来了。”我觉得头有些沉,揉了揉眉心,“我听说他贴出悬赏遍寻天下名医,他生病了,还是要为谁瞧病?”
墨羽不言,只是无声的看着我,我说:“我要见他。”
我独自一人走在茫茫夜色里,脑中一遍遍构想着与他再见时的情形,要说的话,却终于体会了一次什么叫相见争如不见。
循着墨羽所说来到那家客栈,掌柜不在,只有小二坐在堂后昏昏欲睡,我用了一颗金铢让他放行,一路来到那个房间,灯影摇曳,在门上映出一个剪影,心跳忽然加快,正准备敲门,屋内却传来声音。
“公子……”女人的声音带着微微嘶哑,“九姬是否已成了一个废人?”
“问他无用,不如求我。”话音含笑,清越灵动,熟悉得令我整个人僵了僵。
“不知凌姑娘如何才愿出手医治?”淡淡的语声像是隔着一层什么,有些空洞的回响。
我一瞬间失了神。
“公子不必求她,九姬不想再拖累公子了。”一翻凄苦哀怨,我听得浑身颤抖。
伴随着一记冷哼,传出一句冷语,“那就去死好了。”
“公子……放我离开吧。”决绝的声音带着哽咽。
“我与公子君子之交,若是别的人,我也不会为难,可她嘛……”少女笑道,“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家阿染的性子,此女三番两次害她差点丢命,我岂能救她?况且,若我们家阿染晓得我救了她,岂会轻饶了我?”
房中沉默片刻,才传来声音,“凌姑娘想要什么,不妨直言,只要在下做得到,必定全情全力。”
脑子嗡嗡作响,他竟这样一心为她,只为了救她!
“哦?当真?若我要你娶我呢?”半开玩笑般,“承诺若你今后继承王位,我便为你王后,我的族人便是你的臣民,你要保我碎云山族人性命无虞,这个提议你可接受?”
“在下……”
“公子,不可答应……”
砰!门被推开,我一步踏进屋去。
“你为什么要救她,你知不知道她都做了什么?”我目光灼灼着盯着坐在桌边的人,他一身黑衣如墨,青丝如瀑,眉目如画,面容却是我从未见过的冷峻。
“睢染!”云九姬喊了一声,我回过神来,恨不得抽出匕首再扎她一刀,幸好凌灼华出手快,一针将她扎晕了。
我见她还站在床边不动,冷笑道:“还不滚,是等着我现在和你算账吗?”
她脸色一垮,走到桌边写了张纸递给江流,“按药方服用,暂保性命无虞。”垂着头经过我身边时,拿眼角偷偷瞄我,轻如蚊声道,“我先滚了,等你回来算账。”
我站在门口,屋中人垂眸看着那张药方,合上的门扉带起一丝冷意,而我的心就像是先被点了一把火,熊熊燃烧着。
我走到他面前,“为什么?”态度很不好,完全质问的语气,做不到心平气和。
他皱眉,连头也没抬,“这张药方有几味药并不好找。”淡淡一句话就像当头浇下的水,一时间,我只觉经历了冰火两重天。
衣袖下的双手一点一点攥紧,“江流,你这样……是在报复我吗?”心中一痛,眼泪突然涌上眼眶,我赶紧转开脸看向别处。
在江流的沉默中,我眼中的水汽渐渐消散,心也变得透凉,“你现在就连看我一眼也不愿意了吗?”
终于,那双低垂的眼抬了抬,目光淡然,吐出字来,“你既做了选择,今日又何必来这一趟?”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从同我说的话,也会成为刀剑,让我疼到不能语。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