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们,”前方的淑玉低声说道,“若不是此次出来,我连父母的尸首都无法埋葬。”
弄青担忧道:“淑玉姑娘,你别想不开啊。”说罢他便觉不妥,哪有这么安慰人的,这话中之意不就是笃定了对方会寻死吗。
“多谢公子关心,淑玉还未了无牵挂,不会寻短见的。”淑玉道。
弄青想了想,又道:“作恶的妖精我们会来收拾,乜家家财万贯,你斗不过他们,千万别以卵击石。”弄青本想说乜家他也会一并收拾,但思及毕竟与鹰君相关,还是莫要多事为好。
前方没有回应,寂静良久,淑玉的声音才幽幽响起:“两位公子本事了得,但也对乜家有所忌惮吧,因为大厅中的画像。”
猜这么准,弄青赧然一笑,没有出声,算是默认。身边的子君却说道:“淑玉姑娘看过那幅画?”
“不曾,那幅画乜家视若珍宝,我又多在内院做事,但我听说乜家之所以如此乖张正是因为画中之人,那夜妖孽来袭,也是因为那幅画离去。”淑玉说着,话语之中明显透出一丝恨意。
弄青不由叹了口气,正要说他们也得罪不起画中之人,就听身旁的子君道:“一幅画罢了,若是画中之人现身那才另当别论,淑玉姑娘不必多想。”
“是吗……”淑玉低声回应。
夜色渐浓,月光缓缓映照,回乜家的路不长,三人却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回到乜家之时,已是灯火烂漫,进到宅中,淑玉别了两人,失魂落魄的向内院走去。弄青目送着她,直到背影隐去,却才与子君一同向卧房行去。
望着金碧辉煌的乜家,回想着一路走回的晦暗寂静,恍如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弄青,”子君忽然道,“你看着烤鸡是什么感觉。”
“啊?”弄青一愣,继而明白过来子君是何意,黑着脸道,“我又不是鸡,能有什么感觉!在城堡中得知你用鹤血洗澡之时,很想抽你倒是真的。”
“这样啊。”子君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夜色暝暝,寒烟笼月,山林之中,一道白色虚影闪烁其间,有影无形,悄无声息。窜至深处,周遭古木参天,遮天闭月,一片晦暗,虚影定下身形,是一只以完全化了人形的毛妖,他抬起手虚空一按,周遭蓦然亮起幽蓝诡异的浮光,他掌心现出法相,蹲下身,将法相打向地面,只见周遭的浮光停滞,继而迸出万丈光芒,这光芒虽强烈却并不照亮周遭,极其诡异,待光芒消去,已不见了那毛妖的身影。
一处幽蓝晦暗的天地之中,一条血迹斑驳的脊骨大道直通前方,毛妖的身影蓦然出现在脊骨大道之上,他顺着大道匆匆向前走去,脊骨大道两旁本是一片幽蓝混沌,随着毛妖的前行,却倏地现出蓝色的娇花,一朵两朵,逐渐密集,直到两旁娇花簇簇,浓烈的异香弥漫。
前方缓缓现出一个庞大的府邸,与凡人的宅院不同,此府邸由蓝色晶石雕铸而成,通体晶莹,宏伟壮观,一扇巨大的圆形雕花大门,门两旁是两根犹如拔地而出的巨大滕蔓的支柱,缠绵直上,府邸结构繁复细致,难以形容。脊骨大道并不直通府邸,而是与其隔了一条长河,河水鲜艳浓烈,恍如人血,河面平静,没有半点涟漪,犹如一块血色石镜。
毛妖飞身而起,越过长河,直到巨大的雕花大门前,没有丝毫情感起伏的声音道:“主上,白藤有急事求见。”
须臾,只见雕花大门犹如叶落静湖,泛起道道涟漪,白藤妖步入涟漪之中。府邸之内陈设亦十分奇异,垂悬吊挂着许多巨大的幽蓝藤蔓,藤蔓之上还怒放着蓝色娇花,有疏有密。一处悬吊的藤蔓之上,伏着一个男子,男子面容妖异,蓝色上扬的眉梢绘着藤型的纹样,眼眶深黑,一双盈蓝眸子,眼角微扬,唇色湛蓝,面色苍白如纸,毫无生机。两缕丝发编成小辫自额前绕过,其头上环佩了半圈蓝色娇花,细致的藤叶自娇花间垂连而出,少说七尺的墨蓝长发松散垂下,因其伏着,看不清身上的服饰,只可见是蓝色的藤蔓缠绕,垂落了层层薄纱。
男子面无表情,唇齿未动,却闻悦耳的男声凭空响起:“怎么了?”
白藤妖跪倒在地,埋头伏地道:“凡人请来了术士,鼹鼠被打回原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