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天玄身死之事,第二天便传遍了整个十四国,东朝,西国,玄天等各大王国,帝国纷纷降旗以示默哀,西国林炽更是怒不可遏,宣布与莫党势不两立,而南朝更是悲戚之情不可抑制。
  消息传到南朝宫禁之中时,各世家仍在议政,媪太后也在一旁旁听,突听得这般异变,又有什么人能承受呢?众人皆是瞠目结舌,悲楚万分,乃至于相顾无言,半晌后,媪太后方才颤抖道:“我皇孙……如何了?”面若筛糠,声音更是难以言说的悲凉,“禀太后……齐王,已然身死幽州……了。”凌懋然虽满怀痛苦,见众人也是泪雨凝噎,不免伤怀,低声道,“何?何人?所为?何人所为!是何人!竟敢杀害我大月南朝齐王千岁!是何人?敢辱没我……我……”媪太后原想振作精神,怒目而视,谁知已是衰朽之躯,怎比壮年,支撑了几下,便摔进了座椅上,“太后!还望太后保重身体啊!”杨林忙赶上前去,跪下劝慰道,“杨将军,你告诉哀家,哀家该如何保重身体?恩?御台时,诸王夺嫡,兄弟之情手足之义,全然不顾,哀家所生五位大皇子,死的死,疯的疯,连一位皇孙,都没有留下的,凡人尚且可以享天伦之乐,为何我这老寡妇,我这孤老儿,连个亲人的面,都没的见!天玄心善,又知书达理,理应坐上皇位,却一再谦让,让了他叔子,让了他兄弟,可如今他却……他却!死在了异国他乡!死在了莫秋雨手中!如此凄凉,让哀家如何不伤心呢?”情到深处,已是哽咽难言。林烨见此,心中不免感伤道:“宗天玄为莫党立下了何等大功,莫秋雨尚且不念,我辈不过依附之人,又怎么可能得得了善终呢?想到这儿不免使人泪雨涔涔啊!”也为天玄哽咽了片刻。
  第二天,宗氓颁下了圣旨,命全国俱披缟素,停市三天,又命皇子王孙齐齐于封地稷庙设齐王祠,以告慰宗天玄在天之灵。
  辰时三刻,四府会于齐王府中,大肆清洗,将天玄生前所用的衣物分两批拿出,一批送往红桐木棺材中(即衣冠冢),一批送往皇家陵庙内,以便后世睹物思人,感怀天玄事迹。同时请了靖国公府的人,将慕容护生前所用的衣物与天玄衣物相交缠,以示死亦同穴之意,众多王府家臣看这般凄凉景象,更是垂泪不已。
  虽这些事务都是各族瞒着皇廷而做,然而媪太后岂有不知?当天巳时便命宫人唤杨林进宫,道:“老朽眼见诸位皇子,皇孙皆已西去,心下不甚悲痛,又有歌人唱曰:‘谁说人生能再少?他乡命陨泪雨浇。’之痛苦,故恳请各位,将我那孙儿的衣物送我几件,就几件便可以了,真的。”俯身时,只见头上三千青丝尽化飞雪,衰老之貌更胜往昔,杨林不免心痛道:“臣自幼时便服侍皇族,今闻此等变故,也是倍感怅恨,故特地拿了天玄大人的几件贴身衣物,既然太后如此悲伤,臣便将这几件衣衫转交给太后又有何不可呢?”媪太后悲喜交加,已是哽咽难言,杨林也不忍使其再度陷入痛苦之中,悄然而去。
  出殡时,宗氓,方柔,凌懋然,林烨等人皆已到场,皇子王孙,受恩之人皆是哭的不能自已,皇族之凋蔽,也感染了百姓黎民,众人抱头痛哭道:“如此高贵可亲之人,也得遭受那生老之苦么?”一时间,哀号遍野,泪如雨般撒了下来。
  好不容易将棺材安置好了,宗氓眼见那棺材被厚厚泥土埋了下去,不免感伤道:
  青青翠柏才十载,已是魂归寥落乡。
  方柔哽咽答道:
  寥落乡苦树无华,何似人间唱《风华》?
  众人听罢,更是相互垂泪不止。
  另一方面,秋雨见十国几乎都身披缟素,怒火中烧,不免开怀道:“如此军队,意气用事,又何必恐惧呢?”遂亲自带兵,打算血洗战场,柴彦见秋雨等人已然开始行动,整军道:“今日之战!是为了一洗当日耻辱,是为了告慰今上的无私爱戴,是为了,告诉莫秋雨,东朝,苏洛的大好河山,绝非他囊中之物的决策之战!这一战!也是让世人知道,谁,能一统天下,谁,会众叛亲离!”刹那间,万艘巨舟飞驰而出,数十万骑兵扫荡而来,利特尔,柴彦,杜长怀,一位位有史所载的豪杰皆领兵杀入敌营,誓要将天下,搅动乃至疯狂!
  柴彦手持两柄大刀,左右挥舞,飞驰而入,见人杀人见佛杀佛,只拼的个血染衣衫,尘土满面,尽管如此,仍口中大呼道:“我乃柴彦,何人可挡我这未开锋的驽钝之才呢?”秋雨方各英雄豪杰如红袖,汐风之辈悉数出阵皆无计可施,柴彦见此,冷笑道:“我所代表的,乃是天下正法!正法若不亡,我又怎么可能会亡呢?莫狗,你的险恶用心,又怎么可能挡得住正法呢!”秋雨骑马道:“柴兄,你我本都是聪慧之人,也都是勇武之辈,又何苦自相残杀呢?”假意捧袖哭泣,柴彦怒道:“休得侮辱与我!”立刻拍马而战,正这时,只听风声呼啸,马蹄嘶鸣只见天地无光,万物奔走呼号,红袖,夏紫鸢,江淮阳,莫秋雨等人竟趁柴彦不备,将柴彦孤身一人团团围住,利特尔见此,疾呼道:“大人快走!由臣来抵挡!”正欲拍马而去,不料后方冷箭射来,坐骑为之一惊,逃往远方。
  柴彦见此,心知是要身陨殉国了,一面作战,一面将自己的家徽拖了下来,秋雨嘲笑道:“人都快死了,还要那些规矩干嘛?”柴彦横眉冷对道:“我虽不比秋雨大人有才学,但也知‘声誉’二字是如何重要!今你莫氏小儿虽胜,却胜之不武,将家门之名誉悉数抛下尘埃之间!相比之下,柴彦纵然是将死之人,却死得其所,死的痛快!”说罢,举刀而战,其声势之威猛,怒火之剧烈,竟使众人不敢近前,不由得怒吼道:“来啊!月神诸子!沧源诸神!你们的勇猛呢?被那可笑的欺骗,被那可悲的自相残杀而蒙蔽了么?如今我柴彦!正法的代表!将会重还天地以太平!”说罢,打马冲向了秋雨。
  又玄远远的便看见了这方的战事激烈,忙命神箭手拉紧弓弦,拼尽全力射出了一箭,柴彦见弓箭飞来,冷笑道:“一支弓箭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手往前一抓,一扬,那箭便向又玄飞驰而去。秋雨见柴彦背对战场,怒道:“此时不出手,又待何时呢?”率先刺了下去,众人虽面有不忍,但仍狠心杀了下去。柴彦又怎能料到莫秋雨竟无耻至极呢?怒吼道:“如此无耻之辈!日后定将逝于至亲之人!沧源之世,不久矣!”而后手拄刀,面沉稳往北而死。
  秋雨正洋洋得意时,忽听闻天空霹雳阵阵,大地鸣动,风雨呼啸,天之恸哭,仿佛感染世人一般,“正法雷霆霹雳,万物悉如平等,何人敢逆,何人可逆!正法已缺,时局更迭,天下之大乱,将至矣!”利特尔眼见柴彦身死,满怀悲愤怒骂道,秋雨听闻此等话语,不免羞惭,又心怀恐惧,因此,只得隐退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