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紧赶慢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赶至慈宁宫太后驾前,那太后此时已现回光返照之态,见了氏悦,不免感慨道:“老身早已知此乃不治之症,倒是劳烦凤后多加以关照。实在不胜感激!”氏悦掩唇:“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太后乃是氏悦生母,与先帝的姻缘也多有劳烦,可谓再造之恩,又怎敢说劳烦二字呢?”太后顿了顿,又道:“虽说如此,但凤后,老身仍有一言,纵使凤后不开心,仍得说道一两句。”说罢,命贴身侍女取来一银匣,道:“这物事想必凤后是极为熟识了吧?”氏悦颔首道:“自然,此乃先帝病亡时所立的遗嘱,其中包含先帝深远见地,氏悦又怎会不知道呢?”太后微微一笑道:“那请问凤后,先帝所说的几条律例,您又有几条遵循了的?”氏悦挑眉,莞尔道:“先帝所说的,氏悦皆未违背,想当年光武天帝开朝以来,四大侯国皆是俯首称臣,可如今呢?水徐江张四位侯爷欺我孤儿寡母,年幼无力,屡次以江山社稷为要挟,逼我等沦为弄权之工具,是我多次据理力争,方才堪堪挡住,太后你乃是明白人,又怎可如此犯糊涂呢?”太后不免冷笑道:“凤后这话说的,本宫乃是汝之生母,又怎会不明白你那些小九九呢?四大侯国固然可恶,但自古以来,皇天后土,帝后分廷,圣皇乃是九龙至尊,男子之身,而凤后理应是坐主中宫,依圣皇余威处理办事。可凤后您呢?自先帝驾崩后,你以左家嫡系自居,擅大权,阻隔四大侯国相互来往,任小人,排除异己,实在是使人不得不怀疑,你是别有用心了!”
氏悦沉眸道:“那请问太后,这满朝文武又有谁能托付呢?林云墨乃是九姓王朝的天人,掌控了大权百年有余,自是不敢轻易相信!水无月此人虽是我等一手提拔,但年少骄纵,又缺乏后台,水家更不可能让一名庶出子弟坐上家主宝座!其他几位,更是不敢苟同!想想,这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可为之托付了!”想到这儿,不免嚎啕道:“我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又怎会有擅权之心?实在是人丁衰薄,无人可担此大任,方才走向台前,否则,这左家江山,定会为奸贼夺取!太后,你又怎可如此冤枉氏悦呢!”太后见氏悦如此说,也不忍心批评,只得道:“也罢,你身怀六甲,不易待在我这将死之人身边。还是趁早回宫才是。”氏悦忙哭道:“太后可是要赶氏悦走?氏悦如今无依无靠,回到宫中,也是冷冷清清,孩子还未出世,便已经历了两次生死离别,太后,氏悦恳请您,就让氏悦留宿一晚罢,毕竟,也好有个照应。”太后无奈,只得道:“也罢,你就回宫收拾一番,把奏折搬这儿来批改,毕竟总不可能荒废了朝政不是?”氏悦忙退了下去,并吩咐左右盯紧了慈宁宫,以免意外。
甫一出宫,氏悦便唤来暗卫道:“命尚药局添一剂鸠毒在太后药汤里,以绝后患,还有,凡是知道此事的,一一处死即可!”那暗卫领了命,下去后,氏悦方才展眉笑道:“云墨天尊倒是有闲情逸致,这么黑的天还在宫中游荡。”云墨见瞒他不着,遂从暗处走出,笑道:“倒是使云墨看了出好戏了,氏悦大人看来你,是真有篡位之心咯?”氏悦掩唇:“那又如何?这天下乃是我左家开创,我又乃是幼帝之生母,今幼帝年幼无知,我不过代为辅政罢了,名正言顺,怎的?天尊要阻止我?”云墨摆手道:“哪里,不过是想给氏悦大人提个醒,水无月那些人,可不好对付。”氏悦蹙眉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但那又如何?没有金刚钻,我自然不会揽这瓷器活,本后既然敢这么说,心中便早已有了计量,不用担心。”说罢,遂命宫人送云墨回府。
与此同时,大月也是暗流涌动,虽然旧党一脉已不复当年威名了,可这皇廷,却越发显得紧张了,秋雨建立北四世的初衷,是打算牵制住南来的帝都官僚,岂料凌懋然趁机撺掇杨家与方家,结为了同盟,又将那些地方官僚皆吸引了过来,细数了景泰朝对他们的看重,与如今天启朝的冷落,两相对比之下,已有不少反莫家的地方势力加入了进来,虽然左家与林家的家主仍是支持秋雨,可诸如林家旁系的林炀等人,却早已貌合神离。
秋雨原是不以为意,毕竟这是塞北皇廷,事事皆由他主持,宗氓也多次明确表态过他莫家才是说一不二的,故对于这些小打小闹也不以为然。谁知道这时,却有一人的态度,使秋雨不得不开始重视这些势力了。这人是谁?便是当朝凤后——方柔。
方柔原来也不会偏向旧党,但无奈方家素来与凌家亲厚,映月死前也多次强调凌家与方家乃是同一阵营之人,切不可慢待,无奈之下,只得向凌家提供了帮助。这一举动,却着实使秋雨误会了,秋雨本就厌恶结党营私,之所以宗氓能坐皇位这么久,就在于能听秋雨摆布,可如今这番作为,岂不摆明了是与他对着干?这一下可谓是捅了蜂窝了,北四世遂屡次进言道:“自古以来,后廷绝不可干政,这乃是祖宗家法,她方柔本就是罪臣之家人,身份不清不楚,这位子还是我们扶她上去的!她屡次坏我们的好事,岂不该死?”秋雨虽说不计较,但心中也满怀芥蒂,遂有意将舆论拉向了莫党这边,多次在朝堂上故作姿态,退让三分,林烨见秋雨如此做,知道是有意为之,便也多次劝告林炀事莫做绝,无奈林炀一意孤行,劝说不得,林烨无奈,只得暗中对家人道:“林炀实在是太孩子气了!如今我也顾不上他,只得自保自了!”
到了11月,这种僵局更是激化了不少,方柔原本是想借这些势力夺回皇室大权,无奈宗氓屡次在众人面前宣布绝不会与秋雨对立,所谓挟天子以令诸侯之计遂是胎死腹中了,秋雨也因此事,更对方柔上心,多次在上朝时批评起了方家的骄横,北四世见此,更是再接再厉,多次上奏,力图打压方家。
这日里,艾氏派使节前来上贡,这件事原来应当由天玄负责,只因天玄失宠,故秋雨将此事委托给了林烨,林烨也是极为尽职,得了消息后,便忙往别馆处去,岂料一走到那儿,便听说使节早就被柳若烟与林炀接走了,这一下,可谓是点着了火药桶,林烨原是想瞒住的,岂料秋雨早一步得了消息,大为震怒,道:“如此做法!实在是欺人太甚!他柳若烟,林炀是什么身份!敢代替我天朝上国?一群蠢货!”说罢,又宣因血进宫,吩咐道:“如今自然是不能把艾氏使节硬抢过来了,但这事也不可能这么算了,你权且代表我,请使节赴宴,毕竟我的面子,他们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因血遂领命下去了。
此时,林炀与柳若烟正因为接到了艾氏使节而喜不自胜,暗道:“这莫秋雨看上去多厉害,可实际上呢?不过是一只纸老虎罢了,你权且看看,我们把这上使不声不响的接了出来,他们又罗喳了一句了么?”正得意忘形时,因血便赶了过来,道:“秋雨大人已知尔等逾矩之事,特命本公过来,带上使前往清凉殿赴宴。”两人没法,只得随因血一同赴宴。
秋雨见因血带三人回来了,忙笑道:“上使实在是心急了,本座所派的使臣还未来到,您就被凤后所派的使节带跑了,实在是可惜了。”那上使笑道:“政法使乃是大月掌权之人,自然是政务繁忙,想必是凤后体贴大人您罢,看在小人的面子上,就饶过这二位吧。”秋雨颔首微笑道:“这是自然,凤后虽与我向来是不对付的,但她兄长方映月,却是我入仕的恩人,有这般恩情在,我又怎会苛责她的左膀右臂呢?”那上使笑道:“倒多谢政法使了。”
这场宴会,说是宴会,倒不如说是场莫党炫耀己方势力的鸿门宴罢了。那上使临行前,金源川岛便多次强调了:“此番前往大月,大可不必理会宗家与世家众人,可莫秋雨这厮,切记要努力把握,此人才能,可堪之为日月佐证!若要抗衡,实在是不自量力之辈!”故这上使见秋雨如此狂妄,心下虽有不满,但仍觉魄力非凡,暗道:“果真天人也!”
“却不知艾氏国主派上使这时前来,可是有何要事与秋雨商议。”秋雨见自己夸夸其谈许久,可那上使仍含笑聆听,不免羞惭,忙问道,那上使答道:“也没别的事,只因艾氏国如今已是日薄西山,气息奄奄,我国主思前想后,知道改革一事,已是镜花水月之态势,故想与大月建交,借此声势是也。”秋雨笑道:“所谓狐假虎威?可是?”那上使谦卑笑道:“的确,夫大国威仪,想必也不在乎这一些小事罢?”秋雨颔首道:“那是自然,不过——”顿了顿,对众人道:“劳烦各位出去一下,本座有话对上使言明。”众人遂禀退了下去。
到底此夜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早已是无人可知,可观日后的态势,想必秋雨这交换条件,定是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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