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人海烟飞尘,落落空山鸟惊魂。
弹拨琵琶思良人,佳期愈近钱塘寻。
吟罢,命红袖准备床铺,对又玄笑道:“所谓知己难求,不如今夜秉烛一叙,如何?”又玄也知这个时候不宜再上殿议事,索性放开了,笑道:“佳期难寻,知己难得,如今望天地空空,唯你我两人可称之为生死之交,也罢,舍命陪君子啦!”说罢,吩咐手下人多多注意府外情况,便和衣半卧在榻上,与秋雨相谈甚欢。不知不觉,竟过了一夜?不提。
旦日,秋雨因身份敏感,故称病于家中,鲜少外出,朋友们也听说了这事,心下颇为不快活,但也只能冷眼旁观,无法插手其中。倒是邵年,不顾风险送了一绢金银过来,内有一首小诗,道:
独坐草榻意烦乱,勾弦瑟瑟险乱弹。
只觉檐下泥窠燕,亦比我辈尚自然。
秋雨心下生愧,取了绢纸,写道:
君羡泥巢飞燕好。哪见风中一命遥?
到头生死天掌控,不比凡人心气高。
又向圣使询问了邵年近日来饮食起居之事,得知无恙,方才放心,又托圣使上下打点了一番,方才放他退下。静待庞嵩前来。
好花开遍洛城暇,眉眼如酥烟雨家。
一曲风流弹陌上,花开并蒂解语家。
却说庞嵩自得了任务后,每每思及,不由得踌躇不已,心下暗道:“这方映月如何心思?庞嵩自然知道,坐山观虎斗,鲸吞蚕食,实在可怕,可这莫秋雨大人,更是厉害!竟想到了以瞒天过海之计,来应对此时危局,诚然,步步为营的确高妙可,有勇有谋更是险胜一筹,再者,这秋雨大人,又有东宫宋邵年作为依傍,羽翼渐丰,更非映月大人能应付的,唉,幸亏我慧眼识珠,早早的跟着这窃国大枭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林府外面了,秋雨此时恰好要出门游玩,见了庞嵩,笑道:“首侍大人这么早过来,倒是使秋雨始料不及了。也罢,停轿,今日就不出去了。”足见秋雨对此事的重视,庞嵩见此,心下更是暗道:“秋雨大人如此重视我,实在令人感动。可这般重视,是为我,还是为了此次事件呢?那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待入了席后,庞嵩见如今湘王府上好生华贵,不免感叹岁月无常,道:“去年你入都时,身边随从不过百名,所带衣裙不过十件,物资稀缺,还需靠林家接济才可度日,可如今呢?却不得不使人感慨世事无常了!”秋雨颔首道:“果真是如此,富贵贫寒,似乎一线之隔,若非巧用时机,博得玺侯恩典,秋雨又怎可得如今地位呢?”提起玺侯,两人又是感慨:“我与玺侯共事十年之久,其人性情,我最是了解,看似善良仁慈,实则不然,内里诡计多端,权谋之计更显可怕,你大概是因为太过直言不讳,遭他嫉妒,故才遭此厄运,只是为何不解释呢?相信玺侯大人还是会认可你的。”秋雨摇头,道:“首侍大人的热心,秋雨自然明白,所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当日里委身于映月大人门下,本就乃不得已之计,小人作为,我辈不屑一顾,如今得邵年恩重如山,自当与其划清界限,而此次事件,我也早有预料,还请首侍转告映月大人,秋雨自入仕以来,颇得其之照顾,如今之猜疑,已使两心远离,既然如此,还请收回前言,放我这山人回归自然!”庞嵩听这话,知道是激将法,遂道:“主公若真的与方党为敌,又该何去何从呢?”秋雨两手撑住膝盖,道:“所谓言多必失,大抵是说首侍你这样的人罢?虽然你我皆乃知己,然而,自家军略,不方便外人插手,还是别问的好了!”庞嵩这时才知自己过于放肆了,忙歉意道:“实在是秋雨大人谋略令人佩服,才致使嵩聆听地连分寸也忘了,该死!该死!”
这时,红袖从后厨闪身出来,说膳食已准备好了,请秋雨与庞嵩入席,庞嵩听这话,不免震惊道:“哎呀呀,连嵩的饭菜也准备好了?实在使人感激。”秋雨莞尔:“所谓汗马功劳,秋雨以为,庞嵩大人如今所做的,大抵就是这样的事,故寒舍准备了两碗白饭与一些下饭的佐食,但不知合不合大人的口味,若不和,尽管提就是了。”
原来,御台圣皇时代,君臣之别极为严重,主公,不得令幕僚上席,否则即为不识礼数,传了出去,会使人闲谈,而秋雨如今却如此对待庞嵩,可见其手段高明。
两人坐定后,红袖方遣人送来了饭菜,原来不过是两碗白米饭,与三盘小菜,却更令庞嵩感动,像这种菜式,只有与家里人吃饭时,才有可能会呈上席的,秋雨如此对一个尚不知态度如何的大臣,实在令人敬佩,庞嵩更是感慨万分,道:“虽知秋雨大人如此做,不过是纵横捭阖之计,然而,却使人心服口服,实在令人感慨颇多。”秋雨挑眉道:“庞嵩大人的心直口快,也颇令秋雨觉得爽快,好了,废话何必赘述呢?饭菜可是不等人的。”说罢,率先开始吃了起来,庞嵩也随即开动了起来。
待酒足饭饱后,庞嵩更是开怀,道:“世上鲜少有如同秋雨大人这般奇特之人,身居高位,少有孤傲之情,而且礼贤下士,更令人佩服!”秋雨摆了摆手,命红袖收拾了碗筷后,方才答道:“所谓名士无双,又是如此诚心之人,秋雨自当以诚意款待,这本是人之常情,又何谈佩服一词呢?”庞嵩登时更显佩服秋雨了,已有殚精竭虑,提携玉龙为君死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