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也不再和他闲扯了,待问候了宗方身体后,便告退了下去。
戈月正在府上闲坐,忽然听见有人喊他,不免惊讶,心中暗道:“想必是那些仕途经营之人,真是好笑,哥哥的动向都没搞清楚,还跑过来。”说罢,冲门外喊道:“玺侯大人今天不在家,请明儿个再来拜访。”门外那人一怔,又道:“我可不是来找玺侯的,刚从他那儿回来。”戈月这才提起了兴趣,奇道:“不是来找我哥哥的?莫非是来找我的?”那人答应道:“想必是戈月大人罢?在下莫秋雨,有事央求大人帮忙。”戈月听罢,不由惊讶道:“秋雨大人?我的天,快请进,请进。”秋雨见他虽看似恭敬,实则轻蔑,不由笑道:“你这小子,说白了不过嫌我来碍事,想必是金屋藏娇了吧?待我找找,找找,好告你哥哥去!”说罢往他身后看去,戈月见状,知道他是怪罪自己怠慢之故,只得赔礼道:“好哥哥,是戈月无礼,照顾不周,怠慢了你,还望哥哥别见外了。”秋雨掩唇,道:“你倒是聪明人,也罢,这次来是有正事找你,你那哥哥把个烂摊子甩给了我,说要统一世家,可这杨国公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牛脾气,最恼恨别人拉帮结派了,我寻思吧,这世家嘛,也就你可以劝劝他了,所以和你哥哥这么一说,他也同意了,这不,就把你请来做说客咯。”戈月听了这么长一段话,总算是知道了这莫秋雨来找他做什么事了,没好气道:“我那哥哥也真是的,什么事都要大包大揽,这下可好,做不到了,又踢给你来做,你这人也真是的,平日里看起来忒聪敏的,怎么一到这关键时候就傻了呢?也罢也罢,就去走一趟罢了!”说罢,又命家人立了辇,往杨府去了。
杨林近日里也甚少有事,故闲了下来常趴在菜畦里做个农家闲人,秋雨递拜帖时,他倒是惊讶了些许,暗道:“这莫秋雨是个小狐狸,心机忒多了,我虽然已是知天命之年月了,但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后人,他的书信,只怕有诈,不回。”可没想到这秋雨又跑上跑下,好一阵忙活,把方戈月给请了过来。这一下,可把杨林吓了一跳了。这莫秋雨的面子,他给不给,都可以,但这方戈月,乃是玺侯的亲弟弟,他的面子若不给,可以说是不识时务了。遂赶忙往府上跑去。
戈月此时正在杨府正厅里小酌,见了杨蕊,不由笑道:“你爷爷倒是清闲,可苦了我们这帮玺侯的手下了,为了他一人,跑前跑后,好一阵忙活。”杨蕊也拿起了一杯,略微抿了口,道:“哥哥这么说,不免有些见外了,我爷爷虽然的确有些不识时务了,但你想想,若把他拉拢了,不就可以永保大月社稷了?这时候受点累,又算得了什么?”戈月一听她这么说,忙告饶道:“你们一个二个都厉害紧了,那一个说我不是礼数,这一个说我见外了,也罢也罢,做个哑巴好了!”杨蕊揶揄道:“那好,等会儿我爷爷来了你一句话不说,如何?看玺侯大人如何收拾你!”
正吵闹着,杨林也回来了,见了戈月,笑道:“你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是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戈月挑眉道:“杨国公也别装傻了,真当我是傻子?实不相瞒,是秋雨央我做说客我才来的。”杨林捧腹道:“好好好!实在爽快!的确,老子实在不想去弄那什么劳什子世家政治议会,有什么用?该死的不也一样死?不过是为了满足那方玺侯的心思罢了,我们这群喽啰,又有什么功德?”戈月不免觉得好笑,道:“杨国公,你身为帝都的老人,既然明白这些道理,就更应当明白,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了,我哥哥如今风头正劲,满朝文武皆是怂他的,你做个出头鸟,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我哥哥当做垫脚石般用处?”
秋雨也在一旁,劝解道:“杨国公,虽然秋雨这一说,略微带点私心,但还是得说说,你权且想想,你以为你是刚正不阿,可别人是怎么看你的?迂腐,不知变通,惹人贻笑大方。杨府这么多年,为什么始终不受人待见?举个例子罢,我也不怕戈月怪罪,适才秋雨去请命时,玺侯一听说是杨国公不配合,一脸的理所当然,可见大人在他们眼里,已经是定型了。这到没什么,但大人,如今是杨家余威尚在,他们才不敢造次,但若大人离世了呢?虽杨蕊巧舌如簧,但终不比男子一般的气概。如果大人如今不为日后考虑,大人啊,杨家只怕三世而竭!”杨林不由怒道:“啐!打你这泼皮无赖一巴掌!我杨家自靖难,与成佑帝南征北战,方创下了如今的大月,他宗家总得念及这点,饶过我杨家一条命吧?倒是你这般挑拨离间,可是为了图谋我这大月万古江山?”
秋雨哑然失笑道:“杨国公这般说倒是误会了,秋雨不过是好心出言提醒罢了,怎在杨国公这里,成了谋逆之人?”戈月算是看出了门道了,笑道:“既然如此,杨国公,我和司文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说罢,径直拉着秋雨离开了。
回府路上,秋雨不快道:“这杨国公可真是不知好歹!连玺侯的面子也不给!”戈月斜了斜,嗤笑道:“还装!当我看不出来似的!”秋雨这才笑道:“早说嘛,还以为你不知道呢?说到底,杨林这人也不像我们看上去那么执拗啊,真是不清楚为什么玺侯大人要那么针对他。”戈月只觉可笑:“你这话说的,着实引人发笑,杨国公虽也是圆滑之人,但我哥哥这人,最恨别人手握大权还不服他管了。别人还好,毕竟还是方党从属,可这杨国公,却是方外之人,既不是方党,也不是凌党,在世家里,也是个异数。这种人,说罢了要镇得住不然一闹起来,我们都是吃不消的。”
秋雨以为的确如此,缘何?适才两人交锋时,杨国公虽看似退缩不近,但始终在步步紧逼,说罢了,不过是逼着秋雨戈月尽快给个答复罢了。
却说戈月回了宫后,忙对映月道喜道:“恭喜哥哥,贺喜哥哥,如今你麾下又有一名大将了!”映月听罢,眉开眼笑道:“可是谈妥了?”戈月颔首:“那是自然,戈月与秋雨大人可是废了老牛鼻子的劲儿才说动的!”映月听罢,打趣道:“怎的?按你这么一说,映月莫不是要搞出个告示来,庆祝你们又为大月立下汗马功劳了?”戈月笑道:“告示倒是不必要,只是微臣有一事,还请玺侯解答。”映月挑了挑眉:“哦?全天下还有能难倒戈月的人啦快说说看是谁,为兄好去拜访一番。”戈月不快道:“兄长怎这般爱说笑?戈月适才仔细观察,觉得莫秋雨这人,若要留,需委以重任,否则,杀了也不足惜。”映月蹙眉,道:“秋雨此人心有七窍,又是五宫手下的人,杀了他,岂不是自找不痛快?”戈月忙道:“那就把他留着,待日后再用。”映月深以为然:“自然是这样,虽如今宋邵年还未南归,可这莫秋雨却早已帮他把路给铺好了,又不损害我们方党利益,可见此人心思灵活,这般有大才的,本侯自然不舍得杀,想把他引为亲信,如何?”戈月谦逊道:“亲不亲信的,还不是哥哥说了算?自己看着办就好了。”映月听罢此言,顿时缄默了。
旦日,刚一开朝,四大世家就纷纷上奏,言说欲整理四府实力,共归帝都管辖。内宇四位首侍是明了其中大意的,故百官问及,全只以玺侯之命搪塞,知事理的,也全都闭口不谈,不明时务的,却四处讨嫌去问,秋雨见此不由得暗自取笑道:“果真是一群愚顽。”说罢,请了映月从帘后走出,适才的风波,映月在帘后也略微听说了一二,此时见了百官,冷道:“诸卿可真是圣皇大人的好臣子呵,君之思想,是你们能猜度的?不错,这个主意是我出的,这又有什么?如今两廷一阁看上去风光,可这行政效率却越发低下了!为什么?权力过于分散了,四大世家各自为政,礼法二廷又常年不和,该管制的没有到位,不该管制的四处贪污收受贿赂。故本侯每每想及,不由咬牙切齿,诸卿实在枉为圣上之臣子!革新一事,计划深远,去年就说过了,直到今天才算是彻彻底底的改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