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训练有素地上前清理了尸体与血迹，嬴政垂首看着地，似乎陷入了沉郁，愤怒，自责，留恋的百感交集之中，他的周身缠绕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压，让身边的侍卫脸色发白。

半晌后，他闭上眼，伸手捏了捏鼻梁，语气满是疲惫：“准备出兵吧。”

姬丹乍一听见刺杀失败的消息，不禁后退一步，撞在桌边，手刚撑上桌沿，却又像被针刺般弹起，他疾步走到门前。打开门的刹那，姬丹便被人粗暴地推倒在地，他抬头看向来人，顾不得摔疼的手臂，连忙起身。

燕王喜提着剑一步跨进房门，双目赤红，神色慌乱，怒吼道：“孽障！你还想去哪！”

“父王！”姬丹迅速冷静下来，“此次儿臣刺杀不成，秦王定然出兵，恳请父王让儿臣带兵作战！”

姬喜脸色愈加灰白：“你还知道刺杀未成！不安生当质子也罢，逃回来还要谋划刺杀！你是嫌我们燕国存在时间太长了吧！”

“父王，如今儿臣刺杀不成，秦王突然出兵攻燕，事已至此，儿臣愿请兵抗击，护父王周全！”

“你当真能护本王周全？”姬喜眼睛一亮，松开手随意将配剑扔下，一步跨上前，“好！本王便让你领兵，击退秦军！”

姬丹站在城墙上，看着兵临城下，眼眶一点点地蓄满了泪。他心存不甘。他没料到嬴政会增兵攻燕，也没料到自己依然比不上嬴政一星半点。他输得一败涂地。

姬丹转身，把面色惨白的姬喜拉到一旁，往他怀里塞了一件普通的长衣，催促他换上：“父王，穿上这身衣服，走下城墙，会有侍卫接应，你与我一同逃往襄平，儿臣已经为你备好一切。”说着转身，拿出另一套长衣换上。

姬喜抽出佩刀，蹑手蹑脚地走到姬丹身后，眼里是狂乱的暴动，突然他怒吼：“倒不如让你去死！你死了之后，秦王便会撤兵！这件事都是你的错！”

姬丹反应不及，只能转身用手臂格挡，顿时鲜血直流，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血腥味。姬喜见一招不中，趁着姬丹尚未反应时举剑又是一刺，一剑对穿了姬丹的肩胛骨。姬丹疼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被姬喜抓住了破绽，一剑划破咽喉。

姬喜看着姬丹尚未阖上的双眸，又一剑斩下了姬丹的头，拎起来走到一边，递给边上站着的男子：“嘉，我已经斩下了姬丹的首级！”

“那便速速派人送给秦王！他定会收兵！”代王嘉言语之间满是欢喜，但这份喜悦并没有到达眼底，反而只有轻蔑地嘲讽。

“好好好！本王这便派人去。”

秦王收到锦盒打开的刹那，几乎眼角欲裂。他举起锦盒，仔细地绕着看，似乎认不清盒子里的头颅究竟是谁的。仿佛是冗长的一个世纪之后，嬴政的睫毛扇了扇，凑上前再次轻柔地吻了吻姬丹的眼睑，鼻尖，嘴唇。

本来认定不会逃开的，最终还是逃开了，该如何是好？

公元前223年，秦国灭亡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