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蔚然想要站起来，但他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他的腿就像丧失本该有的功能一样不能支撑他站立。

“他什么时候被确认脑死的？”卜蔚然开口说话，他以为他自己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嘴里干涩，但涎水又在不断往外冒。

“下午六点零三分。”电话那边语气依旧公事公办。

“不可能！”卜蔚然突然歇斯底里起来，“绝对不可能，那个时候他还在和我打电话！他听起来还好好的！他还告诉我他爱我！”

“请节哀，先生。”那边很快挂了电话。

卜蔚然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立刻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路连滚带摔跑出家门，坐进汽车踩死油门，汽车咆哮着往医院冲去。

到了医院门口，卜蔚然突然慢下来，他很怕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从接到医院电话到现在，他第一次感到了害怕。他到现在还不能相信接下来的生活他马上就要一个人自己过了。

他伸手抹了把脸，眼泪被擦的满脸都是。他走到急诊室，一眼就看到了爱人的身体，即使被白布盖着他也认得出。

站在一旁的医生走过来，对他说：“是徐风生先生的家属吗？”

卜蔚然说不出话，只是小幅度的点点头，然后一步一步向徐风生走去。

医生递过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部手机：“通话显示他死前最后一个电话是给他的爱人打的，所以医院就打过来了。”

卜蔚然又点点头，站定在床前。

“可能会有点难看，毕竟是很严重的车祸。”医生语气里带了点惋惜，“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白布将要被掀开的一刹那，卜蔚然突然想起了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徐风生在电话里对他说的那句话。

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是哪里的来着。好像是《倩女幽魂》里宁采臣为聂小倩题的字。

没错了。卜蔚然突然明白了徐风生的意思。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掀开的那块白布，并没有仔细查看徐风生身上究竟有哪些伤，只是俯下身抱住了徐风生，说道：“我答应过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爱你。

“你也告诉过我，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

“即使我看不见你，我也感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