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了甲木之精的经验后,激活起壬水之精对于苏子逸而言实在是太过轻车熟路了。只不过跟甲木之精与戊土之精不一样,壬水之精在激活后,虽然同样发出浓厚的黑色光芒,但是所散发出来的黑色细线并没有跟另外两颗五行之精有所纠缠,只是独偏一隅,安安静静的漂浮在半空之中。
但就算是这样,苏子逸也不敢有一点小瞧它。
可能是五行之精在引导任顿悟方面有奇效,所以这一次苏子逸还是成功的顿悟了。
这一次,他不是渺小的水滴,也不如壮阔的海洋,而是一朵漂浮在空中无忧无虑的的云朵。它在风的吹动下,从海边越过平原,穿过丘陵,飘过高原,深入大漠,成为炎热地带里那为数不多看着就让人觉得凉快的存在。
只是,他虽然漂浮在空中,没有忧愁,但它却一眼能看到很多旁人看不到的东西。
它看到因为酷热,无法出来劳作而贫穷到饿得饥黄枯瘦的凡人,他们正眯着眼躺在地上,安安静静的连呼吸声都不大,配上深色的皮肤,就好像干尸一般;它也看到幼小的牲畜因为饥渴,将母畜的乳头给咬出了血,母畜虽然痛,但不忍孩子挨饿受渴,只忍着痛任对方咬着,硕大的泪珠卡在眼眶里都不敢掉出来,因为任何一滴水源它们都是不舍的。
大地的惨状无疑让它觉得可怜,不由得让它开始思考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
它飘到人的头上,带来一片阴凉,让人脸上痛苦的神色稍减,但却仍旧睁不开眼。它停在牲畜的头顶,牲畜虽然抬头看了一眼,但也就只看了一眼,便阖上了眼皮任由孩子继续咬着它喝着血……它所能做的对于它们而言并没有太多意义。
这不由得让它有些迷惑。
它从海里来,生于无边天际,见过狂风暴雨,也见过粗暴的洪水冲垮了河堤,深知自己以及自己的同类到底有多么大的破坏力,也知道这份破坏力并不受人喜欢,所以他才选择一路从沿海飘荡到内陆来,却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情形。
他们,看起来好像很需要自己的那份破坏力。
只是如果自己真的做了,那么自己还会存在吗?
它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云朵,一路上的见闻足以让他知道如果它化成了雨,又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它将不再是它。
无法再做一朵无忧无虑的云朵,而是会身不由己,任人、任大地驱赶着它,奴役着它。
它将失去它所拥有的一切。
但——让他就这般冷眼旁观,他也是于心不忍的。
在它思考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越来越多的同伴聚到了它的身边,它们一个推一个,紧紧密密的挨在一块,连呼吸都交错在一起,这让它们的脸色从白变成灰,又从灰涨成黑色。最终在黑得不能再黑时,它们所有云朵都齐齐的抗议起来,凝结着自身试图将周边的家伙给挤出去,却没想,在它们将自己从气凝成水的那一刻,空气跟风再也托不住它们,直接让它们从云端落了下来。
不管它们愿不愿意。
但它想,这样便好,它也不用再纠结了。
它顺应天意的落到地上,没有成为为人畜解渴的水,也没有成为流满小河小溪的水,而是直接透过厚厚的泥沙,浸入到地底深层。在这没有任何光线的地方,它才发现原来有许多跟它一样的存在,它们汇聚成为一股大小的地底深水,冲破岩石,在黑暗之中,朝未知的未来奔去。
它不知道它跟它身边的伙伴漂流了多久,只知道当它眼前再度出现光亮时,它已经不在沙漠了,眼前是一片匆匆绿意,周围满是涨势喜人的庄稼。它流淌在以前被冲破河堤的河里,一路上晃晃悠悠的朝远处流去,只是这一路上,它看见的不再是愁苦,而是喜悦。
它看见无数植物因为它们而变得挺拔精神,也看到满脸汗水的老农在看见它们时所露出来的笑容,这些美好一点点的将它心中的阴霾给驱走。它不再觉得落入地面是一件糟糕的事情了,虽然不再像在天空上那般自由,但地上的风景也是十分美好。
这样的美好一路将它送往尽头。
但当那股咸腥味飘过来时,久藏在它记忆深处的片段就冒了出来,它不受控制的兴奋了起来,因为它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它最初来的地方!是大海!
它跟它的同伴以万夫莫当之势,欢乐的冲进了大海的怀抱。一如大海,它就觉得自己欢快极了,觉得这一路上的经历实在是太精彩了,太值得了,这样的喜悦让它有些飘飘然,直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等到它回过神来,它才发现自己早已经不在海里,再一次回到了天空之上。
它又变成了云……
万物本无心,一啄一饮却带来了因果,也让单独的世间万物从此有了联系。
所有看起来单独而存在的东西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它们或多或少的与周边牵扯,在不同的生长阶段遇见新的事,迎接新的生活。无论是人,还是妖兽,抑或是灵智未开的凡物,它们总是这般,以自己独有的特点加入这个世界,与这个世界产生关系。
这个世界,谁也不是独立的。
大家都是息息相关而存在的。
——铮!
好似金石断裂之声,从筋脉之中传来,强大的力量不再受到制约,沿着被打通的筋脉一路向上,直冲人的心肺,唤醒沉醉的意识。
这一醒,才觉时间漫漫,万物易变。
他也从炼气十层顺利的晋升到十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