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死亡三分之一
心中有鬼的李先生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古家门前那棵后来移植过去的大枣树，真的看到了那隐藏在树枝下的监视器，吓得开始口无遮拦起来：“……你们家的红漆虽然是我涂的，但我们家的不是，我怎么可能往自家门上涂这种玩意儿？！”
还等着古镜取监控录像的警察一听这话，脸色便沉了下来，“闹半天你贼喊捉贼啊！”
“不、不是的，我们家的这个不是我涂的。警官，他们家有问题，他们家绝对有问题，我怀疑他们是僵尸，会吃人吸血的僵尸，警官你快把他们都抓起来。”李先生见自己解释不清自己的行为了，干脆直接把大帽子扣在古镜他们的身上。
“姓李的！！你他妈的还好意思指责别人。我们家大门也是你画的吧！”旁边另外一位受害者邻居跳了出来，这一家人不像古家这么‘斯文’，全家人上去抓住李先生就是一顿乱拳，“叫你他妈的胡说八道！！老子们全家都是人，好好的人，你他妈因为一点儿水管线的问题怀恨我们好几年了，逮着机会就想陷害我们是吧！！告诉你，没门儿！”
警察们忙着去拉架，好不容易把这一家拉开，又有两家找上门来，听说自家门上的是这位李先生画的，都是来找他理论的。
“你算个什么鬼东西，专区政府都没有说什么你在这里胡言乱语，就不怕被抓起来关大牢
里。”
“你怀疑我们是僵尸，我还怀疑你呢！警官，把这个造遥俳镑的家伙抓起来，我们要告他
I”
“对，有古家的监控录像做证据，足以证明他就是个搅深棍子，是不是和那些被抓起来的家伙一伙儿的，专门为了破坏我们基地的安宁。”
古镜几乎插不上话，因为不管什么话都被这些邻居们给说完了。
当然，这里头也有些平时就喜欢插科打诨，关键时刻还非得唯恐天下不的家伙存在。
“也许李先生真的猜对了呢。现在谁知道谁是人，谁是僵尸啊！反正我除了相信自己，别人一律不信。我看，不如把他们都抓起来，这样一来咱们这里就安全了嘛。”
“那第一个要抓的也是你。你相信你自己我可不相信你，自己又不能为自己做证明！”很快的，这场邻里纠纷变成了互相猜测指控对方身份的大乱斗。
古镜见戏已经看得差不多，就关上了自家的房门，关门前还和身边那位警察多絮叨了一句:“习首长忙了好几天今天才回家休息，最好不要让这些声音打扰到他。”
警察局的同仁们连连保证，没过一分钟就把罪魁祸首——李先生扭送到警局去，以蓄意破坏他人财物，诽镑造谣的罪名关了起来。
习晗还真是累着了，晚上干脆就留在古家楼下客房里休息，睡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又被一连串电话铃声从梦中惊醒，此时的他脸色阴沉，抓起电话就把它丢了出去，幸亏司徒手脚快，飞跃起来一把抓住了。
“你继续睡。”知道他没睡好或者做噩梦尤其是梦到房宽时，心情就会极度恶劣，司徒接住电话自觉退了出去，在外面去接听电话。
习晗重新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脑袋，这会儿人已经彻底清醒，想起了梦里那个死的凄惨的家伙，他忍不住鼻子泛酸。
“好久没来梦里看我，怎么突然就来了。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他还神经兮兮地和自己对话起来。
司徒推开房门，听到他躲在被子傻里傻气的自言自语，无声地叹了口气，“既然睡不着就起来吧，出事了！”
习晗一把掀开被子瞪着他：“又怎么了？”
“死了三分之一的俘虏。”司徒的回答简短又没有感情。
习晗几乎从床上栽下来的，匆忙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的惊恐：“怎么回事？”
“不知道。就在不久前发生的事。刚刚是宋长官来的电话，他说希望您快点儿赶去看看。
习晗脱下睡衣睡裤，自觉地套上自己的军服，“他们不是分别关在不同的牢房吗？”
“晗！”司徒看他已经穿好衣服正在穿鞋子了，突然开口叫了他一声。
习晗后脖子上的汗毛全都立了起来，“你干嘛？叫的这么恶心人？”
“不要去。”司徒深深地看进他的眼睛里，“你忘了，小研说让你暂时不要掺和这件事吗
?，’
“可是……俘虏在军部莫名其妙地死了……”
“那么你更不应该去。”司徒道，“不去，这件事你顶多是附带责任。去了……就不一定
了。”
习晗想起了当年自己不止一次被人推出来当挡箭牌当枪使的例子，绑鞋带的动作犹豫了起
来。
“……我的地盘，发生任何事我要不站出来，背锅的就得是我的手下。”习晗将匆忙系起来，有些难看的鞋带重新解开，再用心地绑上一个完美的结，挺直了腰板站了起来，并拿起了那顶代表着威严和权势的帽子，“……我不去不行。”
俘虏死了，死得还不止一两个，这样的责任他的手下背不起，他也不能让他们背，这是他当初带着他们再度聚首一块儿战斗时许下的承诺，无论什么时候，他作为老大，都得护着信任自己、帮助自己、拥护自己的兄弟们。
司徒放下了拦住他的手，“我来开车吧。”
就知道劝不住他的，他尽力了。如果习晗不去，那就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老天真’了。这两人本打算悄悄地出门，哪晓得刚走出客厅，门口就已经站着三具挺拔的身影。
习晗看着这认识了十几年，从一开始的争锋相对到后来惺惺相惜，再到现在互相为亲的朋友们，眼角有些微热，“喂，你们耳朵倒是尖。”
“没办法，谁让你这老家伙嗓门儿大呢？你啊，尽给我们惹麻烦。”卓君尧特意尖酸刻薄地讽刺了他两句。
“为朋友两肋插刀，应该的！”习晗呵呵一笑，主动搂住了卓君尧的肩，“走啦！二狗、大傻和镜子！”
“不许这么叫我老婆！”被叫了不好听小名的大爸二爸集体发出了强势的抗议。
古小研睁开眼皮，元拍伸手拍拍他的脑袋，“睡吧，有爸爸们在，没关系的。你才闭上眼
没多久呢。”
古小研合上眼睛想了想，觉得应该没问题，便放任睡意继续侵蚀自己的脑子，迷迷瞪瞪又睡过去。
宋毅在军部坐立不安。他原以为把习晗赶出去自己来调查，这件事很快就能够调查出真相来，没想到……结果竟然这样的出乎意料。
被分关在三十几个监狱里的那些俘虏们，一夜不到竟然莫名其妙地死了三分之一。这样突然的死亡不仅激怒了那些原本关在牢房里的僵尸们，就连军部里的僵尸军人们也跟着动摇了起
来。
宋毅担心一旦军部军心动荡，而习晗又不来的话，自己要是不采取些利索辛辣的手段恐怕镇不住那样的场面。
正在他百般犹豫要不要趁早下手的时候，外面的岗亭传来了解救他的回报——习晗回来了
宋毅用力地捧住了自己的脸。那家伙还是回来了，呵呵……他应该相信那家伙的，无论过了多少年，那家伙的本质没有变，还是没有变哪！
习晗的回来无疑给已经有些人心不稳的军部重新注入了稳定剂。
这里的军人大部分以他马首是瞻，哪怕心里揣着些别的心思的，只要是在这个地方，有习将军在和没有他在的情况下，整个军区里的氛围就截然不同。
习晗手下那群人从他进大门的那一刻就自觉地跟在了他的身后，无声无息地支援着他。
他们的首长从来不曾失信于他们，他们也必将信守自己的誓言，跟随他、忠于他、支持他、保护他。
谁都知道眼下这样的情况很复杂。在说不清到底出了什么事的时候，任何的怀疑都是有可能的。无论是政治打压、外部渗透甚至内部漏洞……他们得让那些躲在暗处拨弄小算盘的家伙们知道，他们要对付的可不是简简单单一个人。
大刘在陪着习晗一路走向办公室的路上就将事情再讲了一遍，“从把他们关进去之后，就有专人过来给他们检查了身体，确定了身份，做了记号。食物水源那些都是我们日常有的，就是分量少些。死亡事件一出，我们立马取样他们的尸首以及残余食物送去化验，现在还在等结果。但……据我所知，一般药物根本毒不死他们
“老江作为后勤已经被按住了。上面也是怀疑食物的问题。”大刘压低了声音，“都还没有确切结果呢就动手拿人，怕是想如果查不出就先拿老江开刀，稳住局面。”
“别说了。”习晗叮咛他小声一点，“安抚住老江，有我在呢，断不会牵连上到他的头上
“老大，您……其实不该来的。”大刘心里知道习晗回来没好事，作为朋友他也希望他能远离这些阴谋诡计。
“说什么傻话！去，把剩下的都给我好好地看住咯，待会儿我去问话。”习晗吩咐完大刘，宋毅正好从办公室里迎出来，远远地看着他直傻笑……
□作者闲话：
第三百九十二章死因
宋毅心虚的很，因为他知道，习晗的出现不仅是帮助自己的手下解了围，同样的也是替他宋毅承担了某部分责任。
毕竟事情是在他坐镇军部时发生的。如果习晗坚持今晚不来，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和习晗的关系并不大，追究责任怎么算也算不到他头上，是自己在这里负责的，自己得负主要责任，但他今晚回来了……自己头顶上的压力就没那么大了。
宋毅很想和习晗单独聊两句，向他稍微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习晗并没有功夫搭理他，很快地就领着古家人去勘查尸体和现场情况了。
宋毅示好失败，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恼火的，不过不好在这种时候和习晗翻脸，只能退居二线，看着他怎么样去镇住场面的同时，有条不紊地安排所有工作。
军部里的紧张氛围因为他的归来，瞬间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宋毅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里的威望是比不上习晗的。
军人本来就讲究军功本事，习晗这么多年留下的赫赫战功和他那被传的有些出神入化的本事，哪怕自己心里再怎样的不服气，也是没办法的。
宋毅有些嫉妒。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习晗想，他完全可以带着这群无条件支持他的部下们反了自己，只要这人活着的一天，自己这大首长的位置就随时有可能动摇。他很早就想收回军权的，也曾试着在军部培养自己的势力，只可惜无论他怎么努力，他的势力在这里也没办法成型，当年他借着习晗的手弄出的那些声名远播的战绩战功，虽给这家伙的政治生涯设下了屏障，却也为他披上了‘战神’般的铠甲圣衣。
如果这一次能借着这件事将这位‘战神’圣衣脱下来……宋毅的脑子里不止一次闪过这个
念头了。
他跟着一块儿去到了尸体存放的地方，安静地看着他们怎么处理这件事。
他看到古家那三个男人自觉地走上前去，一一检查着地上那几具尸体，眉头微微地皱了起
来。
刚刚只顾着想事，倒是忽略了一些事。习晗来就来吧，怎么还把自己的朋友带来？古家这群人和他关系好他清楚，怎么也没好到如此信任他们，能把这么重要的事交到他们手上的程度
吧。
“如何？”习晗看不出什么破绽，便跟在卓君尧的身边，仔细观察他的动作。
卓君尧连着检查了好几具尸体了，越看越觉得蹊跷，这些尸首表面看不出任何中毒的迹象，身上也没有明显伤痕，确实很难凭肉眼判断他们怎么死的，但……他们却有着差不多症状的死亡特征。
眼珠暴突、面部微血管浮现、眼角流血……这些症状他似曾相识，在他过去承受过的诸多实验中，最痛苦的莫过于往他的小脑中注入空气这样的这样的实验。
他的脑子因为这样‘死亡’了无数次，每一次都能在浸泡过高浓度特调溶液后重新‘苏醒”只是这样一次次承受‘死亡’的过程太痛苦，当时他恨不得每一次的‘死’都是最后一次，永远不要再醒过来，也不要让自己的身体恢复感官。
“二狗？”习晗问了他一个问题，见他走神了顾不上回答自己，便再问了一遍，“你是不
是觉察到什么了？”
卓君尧四下环绕了一圈，“让不相干的人离开吧。”
习晗答应一声，亲自站起来把周围正密切关注着自己的人全都请出去，到了宋毅这里的时候，这家伙反手指着自己：“我都不可以留下？”
“那要不你留下……我走？”习晗冲他假惺惺地咧咧嘴。
装什么装！夺命连环call把他叫来，不就是为了把自己置身事外的吗？大家伙儿都心知肚明还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让人看了真是不爽呢。
宋毅语塞。他同样虚伪地笑了起来，“好！我走，不过我不会离开这里……就在你办公室等你，等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去你妈的合理解释。习晗差点儿没把隔夜饭吐他头上。
宋毅离去的时候，眼神还在古家人身上扫了一圈：他们来肯定是能帮上忙的，这么重要的时候如果帮不上忙，以‘老天真’的为人是不会将他们带过来的。
这姓古的一家……有这么厉害？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习晗和古家三位。卓君尧示意欧雷帮忙，他们一块儿切开了其中一具尸首的头颅，将里头变异了的脑容物露出来给习晗看了看，习晗微微蹙眉，“你直接告诉我怎么死的就是了，给我看我也看不懂。”
“这里……”卓君尧指着受损伤的小脑部分，“看到没有，它是什么样的？”
“透明的？鼓起来了？”习晗把自己肉眼看到的直接说了出来。
古镜和欧雷差不多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两人默默地移动到了卓君尧的身边，无声地支持
他。
“这地方一般不会这样。有谁特意地往他们的这个部位注入了一些空气。”卓君尧的气息有些不稳，“一旦空气注入，他们的这个部位就会压力过大膨胀起来，从而影响到眼睛，眼珠便会暴突充血、流血，面部微血管会在接下来的十几甚至几十个小时之内破裂，脑压过大，他们也会在这段时间内相继出现焦虑、狂乱的倾向……最后承受不住压力全身血管爆裂死亡。”
习晗的嘴巴从卓君尧开始讲解之后就一直没办法合起来，“……很痛苦？”
“非常痛苦。”
古镜心疼地抱住了卓君尧，这样的痛苦他们家二爸是尝过无数次的，所以他很清楚这里头痛苦的具体细节和先后次序才能表达这么清楚。
“……怎么办到的？”习晗舔了舔嘴唇。
“整个过程会持续一段时间，最短发作是十几个小时，最长的几天都有可能。至于怎么办到的……很简单，他们在被抓之前，就有人在他们的脑袋上动过手脚。只需要一根足够锋利坚韧的空心针管，下手又快又准，扎进这里注射一管空气，剩下的……就是等待时间了。”
习晗的后背一片寒凉，“这也是算计好了的！”
“没错。”卓君尧同情地看着他，“……我想，不管背后是谁，对方要算计的无非是你和宋毅。这是个很周祥大胆的计划……可以说一石二鸟，躲不开的。”
“我明白了。”习晗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尸检能够检查出这种情况吗？”
卓君尧轻轻摇头，“我不确定。如果有专门做僵尸身体构造研究的应该可以检查出来……
否则……”
“这种致死方法，有谁知道呢？”习晗换了个更重要的问题。
卓君尧闭上了嘴巴。
古镜替他做了回答：“做过这个研究的我们知道的只有A博士，至于他有没有把资料共享给其他什么人，我们就不清楚了。”
“A博士……”习晗喃喃自语，“看来这个问题得问问他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一次开口：“确定他们真的死了？”
卓君尧的表情有些为难，特意把脸转向了别的地方。
习晗清楚他的小动作，他对于难以准确回答的问题都会采取这样逃避的态度。
“……难道还有救？”
古镜紧紧地搂住了在发抖的卓君尧，“这个问题你也去问A博士吧。我们……不能再帮忙了。，’
这世上知道能够怎么救他们的除了A博士就只有亲自遭受过这一切的卓君尧。那种特调溶液的比例他俩最清楚……如果没有经过A博士把这个方法传出去……后果怎么样他们很好预测
只有两个人知道的救命方法救活了这群家伙们，这件事如果让A博士知道的话……无疑等同于告诉他——卓君尧还活着。当年编号为‘零’的他最得意的实验体，并没有死亡还活着！
习晗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了，“我会让宋毅联系A博士的。多谢你们帮忙。”
尸检报告紧跟着从解剖室被传了回来，面对报告上‘无解’二字，习晗最后的希望也彻底地消失了。
就像古镜说的那样，只有最了解这个物种的人才能看懂这些尸体。
宋毅在办公室里等待了好几个小时，习晗拿着那份尸检报告回来了，“他们没有发现具体死因，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他们研究的是人和人体，僵尸和人还是有些不同的。我建议你找到A博士，他是这个世上同时研究人和类人生命体的权威人士，他应该会知道他们的死因。
“知道死因又能怎样？”宋毅随手翻看了那些报告，“知道了就能解决眼下的困境？死了
一百多号俘虏……怎么交代？怎么隐瞒？这件事后续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数？”
习晗冷静地举目看他，眼神透彻的吓人。
宋毅被他的视线给震住了，惊觉自己刚刚的话已经是有想要把他推出去‘背锅’的意思了，也清楚习晗很明白。
“总之，希望你先联系上A博士，请他发表一下意见，最好请他亲自来看一看，至于情况暂时能隐瞒就隐瞒……”习晗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这种时候他不能发怒。他也处于两难的地步，一方面是能不能解决眼下困境，安抚民心军心，另一方面……他也得保住自己的朋友。
宋毅见他坚持要请A博士，想想觉得也在理，便妥协了：“我会联络对方的。只是他好像
不在龙京……算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把他接过来。”
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能吧这家伙推出去。
“最好能够快一些，时间不等人……”
话音刚落，司徒在此时推开房门，朝里头看了一眼，口气稍微比平时急躁了一些：“又有几个死了！”
□作者闲话：
第三百九十三章各怀心思
宋毅这边已经连续拨了十几个电话出去了，得到的回应都是：“暂时没有博士的下落。”
他放下电话有些无措地看向习晗，“所有能联系上他的电话我都打了好几遍了……”
“继续打，或者派探子出去找。”习晗的眼睛都熬红了。从得知死亡原因之后到现在又过去了三四个小时，几乎每个小时都有回报俘虏死亡人数的，那些被关押起来的俘虏们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必死无疑，现在在监狱里头也变得不安分起来。
宋毅想了想，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他对着对面的人直接下达了出城寻人的命令。
习晗从他的口吻当中听出他下命令的对象正是宋至圣，这家伙肯把宋至圣这张底牌拿出来用，总算是还知道事情的轻重。
“对了，A博士不在，他曾经的学生怎么样？”再和宋至圣通完话后，宋毅才像是突然响起了这件事来，对习晗提议道。
“他的学生？”习晗知道他说的是梁友兵，“让人来看看吧，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那我先通知他赶紧过来。”宋毅再度埋头拨打电话。
宋毅并不是特意隐瞒梁友兵的存在，他是真的没有想起来那家伙曾经的身份。好在梁友兵是个随叫随到的主儿，没过多久就带着自己的助手赶来了。
习晗现在只希望这家伙能够懂得点儿什么，能够看明白他们的死因。
梁友兵面对这么多的实验体，内心是欣喜雀跃的，亲自拖了一具去解刨室，研究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庆幸的是他倒是比之前的法医更懂这些家伙们的构造，也成功地发现了致死原因，但……他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些了。
“有些身体素质强一些的，发作的时间会慢，差一点的发作时间会快，不管快慢结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梁友兵无能为力地摊开手，“这样的死亡实例我之前也曾经在资料上看到过，只是没想到会亲眼见到如此大范围的扩散。”
“不能救了吗？”习晗打断了他打算继续高谈阔论下去的话语。
梁友兵诧异了，“都死了还怎么救？习长官莫不是真以为他们是不死之身？”
宋毅同样怀疑地看向他，“你让我一定要找到A博士，不是抱着这样的念头吧，你以为他能够把这些死掉的家伙么救活？”
习晗没有正面回答，不过他的态度正好说明了一切。
“你不是疯了吧？”宋毅觉得自己有些被这家伙给耍了的征兆，“我以为你找A博士是为了让他查清楚这群家伙的死亡原因。”
宋毅心头忽然后知后觉起来。刚刚梁友兵说起这些家伙死因时，习晗这老小子好像并没有表现的很惊讶的样子呢。
“既然已经知道他们的死因，咱们应该讨论的是下一步的工作，怎么样安抚他们才对。有梁博士在，先把这些俘虏们的死因交代清楚，安定内部人的心吧。”
宋毅这话说的他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底气。关键是他们的解释，多少人会信。
“我还是建议找到A博士。”习晗坚持自己的意见，“另外，剩下的俘虏里咱们也需要找
一些代表，和他们谈谈这事。”
宋毅嗤笑不已：“A博士我能继续帮你找，不过和那群俘虏有什么好谈的？难道现在告诉他们你们就快死了，你确信他们乐意听到这些消息？听到之后不会引起什么大的反应？”
“不告诉他们……他们看着自己身边的同伴一个个死去，难道就不会起反应了？”习晗也讽刺他：“很多年前我就提醒过你，有些东西不要隐瞒，你自己看看……现在瞒着瞒着瞒出问题来了吧！如果继续瞒下去，以后不会有人再相信你说的话的。”
“你懂什么！？”宋毅双手重重地抵住了面前的桌子，“当时那种社会形势，咱们面临一个可怕的天敌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让我再告诉他们其实他们身边还有另外一种比他们更厉害的‘东西’，他们还有多少生存下去的希望？行了，你的脑子也就只适合带带兵，关于这件事我自己会有解释的办法，不用你操心。”
梁友兵的视线在这两个争吵的男人之间转了又转，停留在正中央垂下眼睑来微微地笑了笑，“两位长官都不要动怒嘛。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生气也于事无补，宋长官说的没错，解决问题才是关键。你们的问题是什么？一是外面那些民众，二是内部这些和我同样身份的公职人员。外面的宋长官可以自己解释，至于内部某些人员嘛，好歹我也和他们算同类，我的解释他们起码会听进去。”
“只能这么做了。梁先生待会儿先去一趟关押俘虏的地方吧，他们也需要一个解释。”习晗神情麻木地看着同一个方向，现在的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习晗说完先行离开了办公室，室内就剩下梁友兵和宋毅。这两人仅仅交换了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心里在盘算什么了。
“……不到最后我不会动他。”宋毅这话像是在不断地对自己进行洗脑。
“你啊！想想你和他还曾经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要是知道你又一次在关键时刻要算计他，他该多么的伤心难过啊？”梁友兵笑着说道。
“他知道！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知道自己的宿命是什么也逃不开。正因为他今晚义不容辞回来了，我反而不能随随便便地推他出去了。不过……如果事情解决得不太理想的话……”“大局为重不是吗？再说了，这正是个难得的好机会。您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收回军权……没什么比眼下这个机会更难得的了。”
宋毅心里头那个邪恶的念头经过梁友兵的提醒又一次地蠢蠢欲动起来。
习晗找到了卓君尧他们，他们三位也正好单独和几位俘虏‘聊完天’。
“根据他们的说法，他们在被抓之前曾经接受过组织内部一次关于忠诚的考验，应该是在那一次被做了手脚的。”卓君尧的心情看起来更糟糕了，“有人利用他们，不仅利用他们的感情，还利用他们的身体……我一定要将这家伙给揪出来。”
“……找不到A博士。”习晗的语气很沉重。
卓君尧抬起头来，脸上出现了短暂的失神。
“现在还在继续死人。”他又道，“宋毅派了宋至圣出去找……”
“我们也去。”古镜打断了习晗的话，并用力握住卓君尧是手腕，“我们现在就去！”习晗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最终他点点头，苦涩地哑着声音回了一句：“好！”
古镜领着家里的两个男人先行一步离开了军部，车子开在没有人的路上，天边渐渐地现出
一抹鱼肚白来。
“……大爸二爸，我们搬家吧！”一直沉默着的古镜突然开了口。
开车的欧雷立马‘哎了一声，答应了老婆的提议。
卓君尧没有回应，他完全陷入到自己的思绪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爸！”古镜的声音有些发抖，“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我们搬家吧？？离开龙京，去山里，去海上，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卓君尧回过神来深情地看了他一眼，“好，听、听你的。”
古镜用力地吐了一口气，“回去就做准备。”
“还是，先帮他们把A博士找到吧。”卓君尧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了”
“哦，好！好的。”古镜总觉得卓君尧的声音听起来空荡荡的，他很担心，紧紧勾住他的胳膊，将脑袋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十几年前他们三个历经千难万险从末日之中摸爬滚打地逃了出来，好不容易在这里重新安家立业，当时他们说好了的……不掺合那些会影响他们安稳过日子的事。可是、现实总是和理想背道而驰，说是不掺和，这么多年来多多少少还是被卷了进去。
然而这一次，他是真的害怕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带着自己的家人远离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这场有可能把他们全家暴露在世人眼中的可怕浪潮。
车子一路迎着天边一线亮光直接开往城门口的方向。
古小研突然睁开眼，盯着没有拉起来的窗帘看着外面仍然在落小雨的天色，一度以为自己睡过了头，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晚上。
旁边躺着的元珀睡得倒是很香，还紧紧牵着他的一只手。床头的钟表显示的具体时间和曰期让他有些疑惑，他竟然在补眠的中途自然醒过来了。距离他睡过去不过几个钟头，他在没有外因的干扰下自己醒过来了。
胸口闷闷的，两个心脏都带着某种沉闷负荷感，他冷不丁一脚踢在元珀的身上，元珀立马一骨碌爬起，“怎么了？”
“不太好。你赶紧起来。”
元珀迅速爬起来先帮古小研换好衣服，洗漱完毕再快速地整理了自己，一言不发地跟在了古小研的身后。
“你去开车，咱们去军部。”古小研按住了心口，“昨晚我们应该跟过去的。”
“爸爸他们出事了吗？”元珀也紧张了起来。
“不太好的预感，咱们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元珀答应着跑到隔壁去开车，古小研像紧跟着而来的伯伯们安抚道：“没事的，伯伯们在家小心一些，今天不要出门了。”
“大宝，我们一起去……”阿甲伯伯也感觉不是很舒服。家人相处久了，自然就会产生很多类似心灵感应的奇妙感觉，在刚刚那一刻他们几个同样感应到了。
“留在家里！”古小研坚毅地拒绝了他们，“……看着家！不会有事的，我发誓。”
□作者闲话：
第三百九十四章共死
只要是有意识的生命体本能恐惧的一件事就是死亡。在它远离你的时候你或许还能潇洒地来一句‘怕什么’，但当它已经降临在你的身上时，什么‘潇洒啊’‘看得开啊’这些词汇全特么成了哄人的废话，想都想不起来。
面对习晗他们告知的事实，还存活着的俘虏们便是表现得如此。
不知是谁带的头，这帮家伙们发疯一般闹了起来，隔着厚厚的特制金属围栏，他们在里头疯狂地嚎叫，用他们的甲刃试图破坏掉围困住他们的监狱，好从里头逃出来，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自己的家里，自己的亲人朋友身边去。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太激动。”梁友兵视线在这群家伙身上扫了一圈，惋惜地叹了口气：“激动只会加快你们发作的时间，心平气和反而能帮助你们延长寿命……”当然，无论怎么延长，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死而已。
一开始没有人搭理他，俘虏们尽情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直到几个牢笼里出现了因为情绪激动儿加速发作的病患，亲眼看到自己的同伴在自己面前双眼充血，眼珠暴突，继而面部血管爆裂……最后一下子倒地不醒，已经从梁友兵那里得知确切死因的他们这个时候才真的被吓住了，有些胆小的干脆窝在了墙角，抱着自己的身体不停地发抖。
“……你们都是受害者。”习晗不忍心再看这样的画面，“如果你们当中有谁知道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到了这种时候不应该再为其隐瞒了吧。”
没有人吱声，只有沉重的呼吸夹杂着一丝丝软弱的抽泣声。
“古镜■古镜呢！丨！”其中一座监狱里头传来了一声尖利的男音，冯瑞林从人群里扑了出来，双手抓住栏杆用力地边摇晃边呼喊着古镜的名字，“我要见他！！让我见他！！求求你
习晗没什么感情地瞥了他一眼，“他不在这里。如果你不知道更多的消息，就老老实实待着吧，刚刚不是才告诉你不要激动吗？”
冯瑞林几乎快要哭出来的脸因为听到了这句又硬生生地把情绪给憋了回去，他跪在地上向习晗连磕了好几个头，“习长官，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都是被逼的……这些全都不关我的事啊，你救救我吧！”
“我也想救你们。”习晗见不得他这种样子，“问题是我没办法。”
“你有办法的。我知道错了，求你给我解药吧，我、我会帮你找出幕后黑手的……我见过他，认得他的声音。”冯瑞林用力捂住自己的嘴把失控的情绪拼命控制住，“求你了……给我解药！”
“你以为我们在骗你们？”习晗哭笑不得，“你以为是我们特意把你们弄成这样的？我要杀你们直接砍了脑袋就行了，结果都一样何必弄这么麻烦！”
习晗见这群家伙中有些投向他的目光饱含的意思和冯瑞林的说法差不多，差点儿没气得鼻孔喷气。都什么脑袋，这时候还不相信他！
当然，这样的只是一小部分像冯瑞林这样胆小懦弱的。更多的俘虏们没反应，却是联想到自己的经历，确定了习晗他们的话，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受了这样的暗算。
能往他们脑子上扎针的，只有他们信任且没有防备的同伴。唯一的机会就只有那次所谓的
‘考验’过程中能够办到了。
冯瑞林显然过了一会儿也反应过来这个实际的问题，但对死亡的恐惧还是支配了他。
“古镜！找他！习长官，您帮我叫他来……我向他道歉，他能救我，他们一家都很厉害的……他一定能救我……”冯瑞林再次向习晗磕头。
习晗生怕他说出什么对古家不利的信息来，厉声呵斥了他一句：“你还是快点儿住嘴消停一会儿吧！如果你影响到其他人的情绪，我不介意单独将你关起来。”
“习长官，我求你了~~叫他来！叫他们来！白奇云说过，他们比他还要更厉害……他说过的，他们一家都是……”
冯瑞林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喉咙口突然穿过两根锋利黝黑的指甲片来，这家伙没反应过来自己遭遇了什么，嘴巴用力地蠕动了两下，试图继续说下去，却因为声带被毀，嗓子上被戳出两个大窟窿，发出的全都是‘撕嘶’乱喷的气流和水声。
发觉自己说了半天没有声音，冯瑞林才低头看向自己的脖子，这一看差点儿把他自己给吓死过去，偏偏他此时的体质这样的伤势并不能致命，他忍着剧痛自行脱离那两根指甲，捂着不断冒血的喉咙往身后看，看清楚了刚刚从背后偷袭他的是谁。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珠子，在那一秒几乎快要把眼珠子从眼眶里喷射出来。
白奇云就趴在他身后紧挨着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本该和自己最亲的人。他不知什么时候爬到冯瑞林身后的，因为知道他们俩之间的恩恩怨怨，在他出手的时候看到的同伴们也没有阻止。冯瑞林虽然是他们的同类，但……作为僵尸的这群家伙们在知道了他怎么对待昔日的伴侣，如何将他变成蛆虫一般养在底下供他侮辱之后，也从心底鄙夷着这个家伙。
更何况，冯瑞林向习晗跪地求饶。这里关着的每个都怕死，怕死是一回事，可没有尊严低贱下作的怕死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冯瑞林第二次向习晗磕头的时候，他的身后就有不少同伴暗暗地在摩着自己的指甲了。
冯瑞林被白奇云的出手给气得完全忘却了自我，忘记了自己身上那些危险禁忌，他张牙舞爪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挥舞着两手朝白奇云冲了过去，在这一刻他只想将这个毀他害他一生的男人给撕成碎片，让他在自己的视线里彻底消失才甘心。
白奇云没有动，也不躲避。
在冯瑞林冲过来的这一刻，他的内心其实是喜悦大于哀痛的。他想死已经想了很久了……死对这样的他来说，是提前解脱。
但他唯一不能坐视不管的就是让冯瑞林毁了另外一个幸福的家，毁掉他心中那位‘王，的家。他是个没用的人，当年要不是他们救了他，接纳他，指引他，他或许早就死了。
是他自己做了错误的选择，走上了错误的道路。至少，他临死之前能够为自己以前犯过的错赎罪，报答他所得到的恩惠。
这个曾经他真的喜欢过的人，变成了后来的样子也是他的错。既然自己走了他必然也活不了多久，那就一起带上吧。不管死后去到哪里，他还能继续给他出气，弥补自己对他犯下的罪
孽。
冯瑞林无法发出声音，但他那漏风的喉咙口喷出的杂音却是异常的响亮的，就在他双手穿过白奇云的脑袋的同时，他自己的脑仁里过电一般麻痹起来，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眼前一片血红
，耳朵里听到了无数细微的‘噼啪’炸裂声……
白奇云闭上眼睛时用力地握住了他的双手，眼睛眯成了两条缝，常年往下耷拉的嘴角随着他那两条上扬的眼缝一块儿摆出来一个相同的弧度。
冯瑞林的眼睛完全充血失明之前，脑子里留下的最后一幕画面正是当年他向他表白，请求在一起时，白奇云给他的羞赧表情。
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的脑袋往前靠去，轻轻地抵在了对方的额头上。
也好……总算有一句当年他发过的誓言兑现了。说好了同生共死的，同生无能，共死……他们谁都没有辜负对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本来就被死亡笼罩的监狱一下子变得更加阴沉起来。
刚刚还激动发疯的那一小部分俘虏们，这下子彻底地冷静了下来。
习晗盯着那两个紧紧地抱在一起的夫夫，嗓子眼儿里一阵火辣，他深吸了两口气强行把那滋味给盖了下去，示意司徒：“把他俩弄出来吧。”
宋毅的眼睛一直盯着习晗的侧脸，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这家伙的眼神不明地闪烁了两下。
无论是突然冲出来呼唤古家人的冯瑞林，还是一下子冒出来大义灭亲的白奇云，甚至是习晗……他们的行为都是有关联性的。而不管具体的关联是什么……可以肯定的是，都和那姓古的一家有脱不开的干系。
梁友兵没有宋毅得到的讯息多，但他也不蠢，刚刚冯瑞林口口声声说的那些话他也听进了耳朵里，古家那些不就是普普通通的生意人吗？怎么在一个拥有利爪獠牙的同类的口中，他们比他还要厉害！？怎么个厉害法？！
梁友兵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件曾经引起过他短暂的兴趣，后来又被他忽略了的事。
他记得……宋至圣曾经对他说过，古家有个小孩儿能和他打成平手吧！他当时还问过那小孩是什么身份？记得至圣很确切地告诉他——是人。
人类，能和基因强悍的至圣打成平手，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他本身的基因就很强。
这个姓古的一家……或许还真是卧虎藏龙呢？！
“长官，大门外来了两个小孩儿，说是姓古，要见您……”就在每个人的脑子里都在想着各自的心思之际，突然有警卫进来向习晗汇报情况。
习晗一喜，“大宝来了！快！快让他们进来！”
古小研……他怎么把古小研给忘了。过往的日子无数次的经验证明，古家最厉害的从来不是那三个家长，而是这个从小到大就管着他们家，替他们拿主意，做计划，谋未来的当家的啊||
大宝来了，或许他能够有不同的看法，或许……他也能像往常一样，再度帮自己解惑。
□作者闲话：
第三百九十五章雨停了
习晗对古家两位少年的到来所表现出来的热情，也让宋毅和梁友兵感到挺好奇。
有那么高兴么？
习晗甚至丢下了他们，丟下了正在进行的调查，直接跑去见古小研和元珀，这种举动更让他们难以理解。
司徒的目光在宋毅和梁友兵充满疑惑的神色上停顿了两下后，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老天真还真是天真，不知道自己的举动真的很可疑吗？
古小研一进军区的大门感受到的紧张氛围中隐藏着的隐隐敌意。事情还是比他预期的要复杂啊。
习晗见到他们俩后，直接将人拉到自己办公室，头一句话就问古小研有没有什么解救的办
法。
“如果他们全都死了的话……我背责任事小，关键是不好向外面解释。他们这里头有不少是‘零区’居民，还是有自己的家人朋友的。大宝，这关系的不仅仅是几百条命。”
“爸爸们呢？”古小研没见到自家的家长，以为他们是出了什么事。
“他们应该是帮忙去找A博士了。你二爸说只有找到他，才能救活这群俘虏。”习晗心中惴惴不安。他最怕的就是时间来不及。
古小研心思转动间已经把发生的事情猜了个大概，“我先去看看吧，习长官。”
习晗答应一声忙领着他往解剖室走去。
司徒来晚了一步，见习晗带着古小研和元珀去了解剖室，跟在他身后不断地皱眉。
“晗！”宋毅和梁友兵远远地唤了习晗一声，“这又是要去哪儿？”
古小研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这两个家伙，面对他们审视的目光，他让自己表现得淡定自如。
习晗见这两人跟上来了，惊觉自己刚刚表现得太明显，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家里两位小辈来找他们的家长，我把他们安排去休息，待会儿人再过去见二位。”
“休息室好像不在那个方向吧。”梁友兵有意无意地说道。
习晗拍拍古小研的肩膀，对他们吩咐道：“你们自己去休息吧。这地方你们也熟。”古小研带着元珀自行离开时，还能感应到投射到自己身上的那两道目光。
他们俩熟门熟路地在军部各个大楼间穿梭着，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解剖室和停尸房。所有脑死亡的俘虏都被送到一处地方停尸，古小研检查了几具尸首的特征后，确定自己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正在他俩溜进解剖室查看那三具解剖后的尸首时，梁友兵突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盯着他俩观察了好一阵子。
这两个小子面对如此可怖的场面不仅不害怕，反而一副早就熟悉了的模样，并且翻查尸体的动作十分专业，这俩小子……不简单。
背对着门口的元珀向古小研使了个眼色，古小研默默地眨了下眼睛，示意他自己知道。梁友兵盯着他俩看了一会儿后发现他俩只是在翻尸体并没有别的什么动作，便像他来时那样无声无息地离开。
“大宝……”
“这家伙怀疑我们了。”古小研肯定地说道。
“那怎么办？”元珀皱起了鼻子。
“没事，查不出什么来的。”古小研并不担忧。他和元珀无论怎么查都是人，没什么好担心的。他之前担心的是父亲们，既然他们不在这里，就不用那么紧张了。
“咱们不去找爸爸了吗？”元珀不明白古小研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他们去找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我现在反而担心习晗。”
“习叔叔？”元珀不懂，“他状态还可以啊！”
“他的压力会越来越大，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咱们先留在这里吧，如果真有什么，还可以帮忙。”只要把爸爸们和习晗给分开，他担心的那些大概就不会发生。
元珀对他的话还是半懂不懂，他也不多问，反正大宝做什么自己跟着做就是了。
此时外面天已经大亮。今天虽然也有小雨，但破天荒的是只下了半个小时就停住了。
这是连续下了这么多天雨来，第一次出现停雨。城里的氤氲雾气渐渐地被风吹散开来。不少的房子里传来了开窗换气的声音，隐约夹杂着人们欢叫着‘雨停了’的各种动静。
宋毅望着外面有望转晴的天色，脸上再度露出了希望，“雨停了，停了就好！”
趁着这场可以算天灾的大雨刚停，很多事这个时候操作起来，也更方便。
“这里你先镇守，我先去处理其他的事情。”宋毅迫不及待地想要展开他们的计划。
他的计划配合‘停雨’正是一场及时的暖阳，或许能够将眼下危险的局面破冰溶解。
古小研看着停下来的雨同样松了一口气。最起码从心理上来说，这场压在人们心头一个月的灾祸停下了，起码能够安抚越来越浮躁的民众情绪。
当然，雨停了，有些事的解决也就得加快脚步。
果不其然，在雨停下不过三个钟头之后，专区政府的门口已经渐渐聚集了不少前来问询过去一段时间发生的那些不可思议事情的民众们。
有一些是来问‘宣传单’宣传事情的真伪的；有一些是来问什么时候救灾赈灾的；还有一些则是来向宋毅向专区要‘人’的。
这其中，要‘人’的聚集者越来越多，不到一个小时就把附近的道路全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宋毅从办公室里用望远镜看着外面那声势浩荡的要‘人’队伍，最不想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他之前倒是盼着停雨，现在又有点儿希望雨继续下了。
“怎么样，和他们的代表对接上了吗？”宋毅问手下道。
“已经联系上了。他们要求和您直接对话，要求释放俘虏，还要求能得到专区正名。”手下把反馈回来的消息一一做汇报。
“直接对话可以，释放俘虏可以谈……正名得有条件。”宋毅似乎早就算计到会被提出这样的条件，回答起来胸有成竹，“让他们再等一天！”
他只能再给习晗一天的时间，一天之内他没办法的话，自己也只能为大局着想了。
“一天！？”习晗接到宋毅的通知，嗤之以鼻，却又无可奈何。
“大宝，你预测事情会朝什么方向发展？”习晗独自发了会儿呆后，反倒没之前那么紧张了。他就像是看开了，也做好了准备一般，恢复了以前那种随性的样子，松弛地问古小研问题
古小研没有回应他。
“你说吧，我能承受得了。”
“雨不停，还能拖时间找到A博士寻求弥补办法。”古小研开了口：“雨一停，不能马上
找到A博士解决问题，光是交还俘虏这一项，你就得受牵连。”
“可是这些俘虏们做的那些可都是破坏社会稳定，伤人害命的坏事啊。”司徒为习晗辩解
—句。
“所谓法不责众。更何况，这种情况下还有法吗？全城有多少他们的人，你不会不知道。之前他们像散沙一样各活各的，一旦被逼到台面上，你觉得他们还会只顾自己？？只顾自己根本活不下去，他们肯定会团结起来，不管是被人操纵的团结还是自己主动的，总之，他们会有这样的行动。如果现在他们知道四百多被抓的同伴在军部死了快一半，你觉得他们还会安安分分地待着？包括他宋毅都不敢在这种时候和他们正面冲突的，他得顾全大局。”
“咱们走吧。”司徒突然提了个建议，“我带你，马上走。”
习晗深深地看了这家伙一眼，“带着我这个老东西浪迹天涯啊！？司徒，你还年轻呢……”
“走也是个办法。”古小研也觉得实在不行，习晗可以先暂时离开。
这个责任他一旦担起来，就摆脱不了。除非那些俘虏们能够完好，不过看情况设这一局的幕后黑手们大概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我不走。”习晗紧了紧拳头，“既然怎么样都在人家算计之中，还走什么呢？我以前被当成‘屠夫’……后来又杀了不少进化种和人，现在可不能再背着个屠杀俘虏的罪名逃难。那样，后世提起我习晗，会怎么形容我？杀过天下各种类人生命体？！”
古小研眨了眨眼皮，“你想的还真多。”都能想到后世去了。
“人老了……别的什么都可以不在意了。我做了一辈子的军人，这军人最后的尊严和骨气我还是得保留着的。”
罢了！罢了。折腾了整整一天一夜，他曾经也想过请求卓君尧帮忙解救自己，后来一想，自己都已经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怎么能为了自己连累了一心帮他的朋友们？
白奇云为了保护有恩于他的古家人都还能狠下心肠杀了自己的伴侣。他习晗受到的恩惠更多，难道还比不上白奇云那家伙了？
习晗的气息越来越平稳，脸上的神情也逐渐变得沉稳冷静。“你们俩，回去吧！”他对古小研道。
古小研明白他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决定。
“没事，我们再陪你等一等，这不还有半天的功夫呢？爸爸们没传回消息之前，还有希望。”古小研特意宽慰习晗。
习晗正要和古小研打趣一句，就听着外面操场上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的紧凑嘹亮的警报声。习晗和司徒是立马弹了起来，奔赴室外。
站在三楼往下一看，就见十几台探照灯集体打向广场一处角落，那地方两百多个攒动的身形在灯光映照之下无所遁形。
之前一直被关在特殊监狱里的那些俘虏们不知被谁放了出来，正试图穿过火线区，逃离此地。
除了他们之外，习晗还在人群里看到了一队编制内的自己的兵。
“有人越狱，准备炮火支援——！”
瞭望塔上传来了准备作战请求的呼喊声。
习晗冲着那个方向大声嘶吼：“不许开枪！住手一-!谁都不能开枪！！丨”
□作者闲话：
第三百九十六章偏了的子弹
夜空中传来第一声枪响，这一声遮蔽了习晗发出的嘶吼，像是发起攻击的信号一般，周围所有的哨塔、防卫岗集体一声子弹上膛的声音，在习晗那被拖长、放慢了的‘不要——’声中，喷射出橘红色的火光。
所有人脑子里当下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了”。
习晗小腿一软，身体往前晃悠片刻，靠在了楼层栏杆上。
‘完了’这个念头一直在他的脑子里不断盘旋。原本还有解释的机会，现在一旦对他们开了枪，自己哪怕长了一百多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他的思绪在脑海中弥漫开来的同时，周围那些子弹正像着目标密集地飞射过去。
明明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习晗却感觉自己能看清子弹们飞行的轨迹。
他的感官甚至提前提醒他，在快要集中目标的同时闭上眼睛。
‘噗噗噗~~’子弹击中了目标，习晗提前为自己和对方默哀并垂下了眼睑，然而等待中目标们痛呼的声音并没有立即响起，他的右手被人狠狠地掐了一下，疼痛让他猛吸一口气，缓过了精神。
他侧目看向自己的右手边，元珀朝他甩了下下巴，示意他往前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