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南丞忙拉住他:“若初别误会,我只是,只是怕话到一半,你,你又生气。”说着杨南丞尴尬笑笑。
江若初被他这样一说也是脸上挂不住,却又有几分喜悦:“你!你这话可是数落我,我……”
杨南丞笑着:“好好好,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低眼想了想,该从何说起……转眼看了看那边的林香月,才开口说:
“那林香月,是白鹤山庄的少主。”
“‘白鹤山庄’?‘宁入鬼门,不入庄门’的白鹤山庄?!”江若初双眉一竖,坐直了些,“你去哪里做什么?难道……”聪慧如他,自然想到了杨南丞去白鹤山庄的缘由,脸色咻地发青,咬了咬下唇。
杨南丞看他脸色难看,自然知道他的心思,连忙凑近了些捧捏了他的双手:“别这样,这一次你听我解释完,你我切莫在因为旁人天各一方!”
江若初心中本起了一股火,被这一句话醍醐灌顶,总算压下火气,看杨南丞说的真诚,更是有些不忍,可毕竟是失亲之痛,便也不是一句话能轻易抚平,他只是默默垂下双眼,点了点头。
杨南丞也不拖泥带水,却也怕说得太简略,倒是有敷衍之嫌,在心中轮了一回,才开口道:“我知道你生气我那夜带他走,我与他本是糊涂情债,如今我也与他恩怨两清,只愿你也能谅解我,因为他那夜所为之事其实也是为了我。”
“……什么意思?!”江若初看出杨南丞尽力措词免得自己伤心,可心中还是有些压不住火。
杨南丞微微垂眼,想了想继续道:“其实之前与你在‘映雪莊’分离之后,我被人要挟,要我前往苏州陈家……”杨南丞看了看江若初的脸色,“要我前往苏州陈家,取陈洛首级。”
江若初大惊,不禁起身,双目瞠大看着杨南丞。
杨南丞也连忙起身扶住他:“若初。”
江若初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事,可是……可是为何……
杨南丞看他抬眼望着自己一脸不解,才继续说:“我也不知道为何那人要去害陈家,当时却又不能去找你商议,一筹莫展之极。我心神不定,却不知道他跟在我身后知道了这事,因此才……”杨南丞想及此也是万般莫奈何,“等我赶到陈家时,已经于事无补。”
江若初听到此处悲从心来,不禁双眼发红,紧紧抓住杨南丞的手臂。
杨南丞不忍直视,低头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知道你定然伤心至极,但这惨事也是因我而起,我又怎么能以德报怨?只恨那黑衣人假借杀人害人,可惜我一直却没有线索追踪。”
杨南丞说到这里更觉得歉意,看了看江若初脸色。
江若初不曾答话,只清泪滑落,好一会儿才道:“然后呢?”
“当时他已九死一生,我只能先带他疗伤,断了这份孽缘。只盼能和你解释清楚这误会。”杨南丞说到这里,倒是有些自嘲道,“不过我也知道,你叔伯毕竟因我而死,我也何敢奢求你能原谅我……”
江若初听到这里也缓缓坐下来,脑中一片混乱,两人半晌无话。
杨南丞也不知道江若初是如何反应,而他心中也还有一事不知是不是该讲,抬头看江若初只是直直看着自己,泪痕未干,抓住自己手臂的玉手越来越用力,好一会儿才听到他微微哽咽着:“好。那是为什么?”
杨南丞看了看他脸色,知道自己始终欠他一个理由,不过此刻江若初的模样比他自己想的要平静得多,于是他想了想开口道:
“那黑衣人,我想他该是九莲魔宗的人,因为他用天尧和我师兄的性命相要挟,还能是什么人呢?只是不明白他们与陈家有什么冤仇,和你我有什么怨恨。”
杨南丞说到这里,想起方才江若初所说的蛛丝马迹,又继续道:“不过我方才听你说了萧云焱的事,还有诸葛老先生的事,或有一猜。那萧云焱本是侠义之人,听他的口气怕也是受人要挟才做了这劫人的歹事。”似乎怕江若初不明白,他又补充了一句,“那诸葛老先生,我也还有一猜,之前在白鹤山庄看到那精妙机关与我们在沙漠九莲魔宗总坛所见,如出一辙,也许他本人与那九莲魔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才被……”
许多蛛丝马迹连成一条线,杨南丞自己说着便也觉得有理,抬头看着江若初本已停下的眼泪又滑落,赶紧住了口,抬手要为江若初拂去眼泪,却被江若初轻轻挥手挡开。
“若初?”
“……”江若初看似平静地望着杨南丞,挂着泪痕却似笑非笑,“说到底,你又是为了你的什么师侄师兄,那我大伯的命呢?”
杨南丞闻言一顿,方知自己嘴拙,怕是还是没有顾全,忙要开口再解释,却听到一人脚步声过来,推门而入:
“若初,我回来了,看我……”
杨南丞一转头,却见到院中人竟然是黄文宣。
“文宣?”
“二叔?”
黄文宣手中提了一农家竹篮,脸上笑容也住了,神色复杂,转眼看向江若初见到他一脸泪痕,眼中掠过一丝心疼,却尴尬地不便过来,只微微皱了眉头:“若初怎么了?”
江若初本是心寒落泪,见到黄文宣进门毫无顾忌亲热叫着自己的名,仿佛才忽然记起这人似的,猛然低头抹了抹眼泪起身,脸色尴尬:“不……没什么……”
低眼看着杨南丞一脸疑惑,不禁有些心虚,清咳了一声,心中却不知为何不想解释。之前他一人独行,在和州遇到了也因为卸下盟主之子之位而清闲下来的黄文宣。
黄文宣初次见到江若初,对着这位有着倾城之貌的佳人早有心思。之前在武林大会之上见着独自一人的江若初更是心生念想。这一次竟然看到佳人独游,更是抓住机会大献殷勤,借口寻找父亲而与江若初同行。
而江若初本来心中为情烦恼,开始不过不想伤及对方颜面而勉强同意同行,可一路之上,黄文宣故意讨好他,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又对着江若初更是千依百顺无半点非议,叫这自视甚高的俊人儿也多少有些暖意和欢心。这倒也不怪江若初,他对杨南丞爱慕之久,在杨南丞面前总是竭力取悦,这会儿换做旁人取悦自己,哪里又能不多少欢心。
方才与杨南丞说之前发生的事之时,江若初倒是也多个心思,一来想要杨南丞吃醋,一来又怕他误会,这般纠结倒是反而没有明说。这会儿看杨南丞脸色确有些吃味,江若初却为着杨南丞所解释的事心绪紊乱,哪里还管什么吃醋不吃醋。
黄文宣不愧也是见过各种场面的盟主之子,忙笑着上前:“二叔,正好,这荒郊野岭的,我这才到前面农家讨了些酒菜,一起先垫垫肚子好说话。”
杨南丞闻到那竹篮里确实传来一阵饭菜香味,看看黄文宣又看看江若初,低眼想了想才道:“哦,好。不过怎么文宣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会和若初在一起?”
杨南丞这一问本来平常。
可黄文宣和江若初二人却不由地微微一顿,黄文宣这本来就有心思自然一顿,江若初那边也是有些心虚,两人感情现在可经不起这半点揉沙。
“当然是找野汉子了!”
【待续】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