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子曼见着江若初脸色瞬间几个变化,心中似有不悦,之前也挺林偃跃回报这江公子似乎遇到些什么烦心之事。
“江公子?”
“侯爷,在下不过是江湖朋友给了薄面,西平候送帖相邀可是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地方不如直说。”
林偃跃在一边听得这一句脸色一变,一双粗眉也是一蹙,江若初看到眼里却是无视了去。
澧子曼倒没有介意江若初说话的口气,重新又端了茶盏,悠然道:“哎,江公子果然是江湖儿女快人快语,不过本侯这次相邀并非有事相求,倒是,该说有个提议,不知江公子作何想?”
江若初一顿,细眉一皱,心中寻思这西平候到底作何打算——之前听闻这西平候喜好结交江湖人,不少人也加入其帐下,莫非是要叫他江若初来做其门人?这西平候未免太小看人了吧!
澧子曼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呵呵一笑,喝了一口茶,才继续道:
“江公子贵为姑苏小公瑾,自然是呼风唤雨,
“却不知道江公子对自己的身世可有兴趣?”
“!!”江若初心中几乎漏下一拍,猛然抬头看着面前老神在在的男人,一脸老谋深算的脸,眼神中却没有丝毫揶揄之意。
虽然自己寻找自己身世的事情也并非什么机密,可也绝对没有刻意向旁人声张过,与杨南丞心意相通也才提过一回,可是这个男人是如何知道?而且这个时候提出这种事情,是何用意?
江若初心中一乱,连忙稳了心神,才拱手回话:“侯爷此话何意?在下愚钝,还请侯爷明示。”
澧子曼却是嘴角一扬,看了身边的林偃跃一眼,才继续道:“江公子,这寻根问祖的事也是平常,本侯不过是正巧与令尊有些渊源,有心与江公子合作,却不知道江公子意下如何?”
江若初心中波澜四起,面上却八方不动,只是看着地面,片刻才淡淡笑了:
“侯爷此话,在下更是不明白了。”
“呵呵,江公子,本侯倒是也是个痛快人,”澧子曼笑道,“江公子难道不想知道令尊的身份和下落?本侯也算是消息灵通之辈,此一节自然是胸有成竹才敢在江公子面前提及,至于合作一说……”
“……”
“江公子势必也知道目前江湖中的形势,何况自古以来也是良禽折木而栖,江公子这般的人才本侯更是求之不得。不过本侯也知道江公子并非常辈,何以屈居人下?因此不过是因为彼此的共同利益着想,本侯将会对江公子令尊之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希望江公子将来能助本侯一臂之力,不知阁下以为如何?”
江若初垂眼不语,眼神缓缓移向男人脸上。虽然澧子曼这话里说的也算作带了几分礼谦,可看那男人脸上却没有半分低头之意,而且这话中的意思还有几分威胁之意叫江若初眉头紧锁。本来直接开口拒绝便是有何不可,可是以面前这男人的身份说出话来自然也是掷地有声,话中的意思却不得不叫江若初三思,毕竟那若真的是他追寻多年的亲生父亲的消息,他江若初没有理由放弃。
只是,他江若初追查父亲身份多年没有太多实际的证据,面前这个男人凭什么那么自信?而且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寻找亲生父亲的身世一事?可若非真凭实据,他堂堂一位侯爷,难道是不远千里来消遣他江若初?!
一时间,江若初竟然没有主意,低首想了片刻,对方倒是也没有催促,他才轻声开口道:
“在下不过子侄,侯爷所提之事怕是在下暂时不便应答,不如待在下问过家中长辈再行回话。”
别过澧子曼,江若初的眉头却是拧做一团。
江若初自小由奶娘和师傅,陈家齐家两位叔伯养大,从小江若初便知道自己的娘亲就是岚雪,从小他也知道自己的娘亲生下自己不久便仙去。
可是他的父亲,不管他怎么问,奶娘师傅,陈家齐家叔伯都缄口不言。
作为江家公子一路平安长大,习文学武,琴棋书画,江若初很快就成为江南有名的知书达理贵公子,容貌更是惊为天人世间难见。
到了十余岁,江若初初入江湖。
小时候江若初不懂事问了没有答案便也作罢,可随着年纪增长,对于几家人都不提自己的亲生父亲一事却更为在意。他也是脾气执拗之人,又是青春年少,顾不得家人劝阻闯荡江湖,暗中却是为了追查自己父亲的身份。也是在那个时候,他认识了跟随师父走南闯北的杨南丞,芳心暗许。
化名为岚雪的舞姬在江湖中行走却没有得到更多的消息,江若初也稍作收敛,回到家中却开始钻研家中的藏书书卷。这些书卷都是他的母亲当年留下,其中便记下了当年许多江湖名家的各种消息秘密。
很快,江若初便对自己的身世有了一些眉目。
从小虽然没有父母在身边,但是江若初始终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他的性格也本是自视甚高颇有些孤芳自赏。他的母亲岚雪当年是轰动南北的美貌舞姬,恩客自然也是各路名家大门,江若初相信自己的父亲应该就是母亲当年的一位情人。
有了这样的初步想法,江若初开始着手调查,果然也给他找到了不少线索。
其一便是这些岚雪当年收集的记录江湖官家消息的书卷信笺。这些书卷信笺包含了当年许多的掌门教主,王孙贵族,但是作为当年可谓横空出世侠名天下的武林盟主,黄尚,竟然没有任何的书卷文字记录。
——这要么是黄尚后来到映雪莊暗中偷走了自己的书卷,要么是母亲岚雪根本就认识黄尚不需要书卷调查,可不管是哪一种,黄尚和母亲岚雪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其二,便是两年前,江若初无意之间听到了陈家当家陈洛和齐家当家齐淮军气氛凝重地密谈,两位叔伯说话他一个子侄自然不便偷听,却叫他听到了一句:“那姓黄的毕竟是主人的……”
——两位叔伯口中的“主人”就是指他的母亲岚雪,而所谓姓黄的,应该就是之前送寿帖来的黄尚,虽然言之未尽,却叫江若初心中始终记挂着这一句。
其后零散种种叫他又得到一些并未确切的细微末节之事,这才叫他猜定黄尚非常有可能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但,
这澧子曼是什么意思?合作?什么意思?这西平候这句话什么意思?他说他与自己的生父有渊源?难道……
可是如今如果澧子曼的话是真的,那是自己猜错了?难道自己的父亲并非黄尚,反而是和朝廷有关?
还是这一切都是这个西平候想要拉拢自己?可是为什么要用自己寻找父亲的线索作为条件?莫非那位西平候又有什么原因要用这种事情欺骗自己?而且这澧子曼也并非直言拉拢,这“合作”又是何意?自己与这位西平候并不相识,也说不上有什么关联,甚至在王府英雄会之前完全没有见过面,硬是要说彼此之间有什么利益冲突未免太过唐突?又或者,期间还有别的什么关系,自己不过是其中一个关联么?
江若初心中又多了几许想法,却都是没头没脑。
想到这里,江若初又想起。在侯爷府英雄会之前,江南各大门派都收到了侯爷府的英雄帖。作为江南三大家出席有损威严不出席有损颜面,陈家和齐家两位当家都拒绝参与朝廷人发起的英雄会,江若初想想自己虽然有些名气可毕竟是后辈,加之陈家齐家两位叔伯倒是有意无意提了一句叫自己别与朝廷人来往。后来去了那侯爷府也是因为江若初有点好奇却无意间偶遇了要参加英雄会的杨南丞,这才有了侯爷府一行。
如今想来,莫非两位叔伯之前不要自己去与朝廷人交往,或许还有什么刻意隐瞒自己的事?难不成两位叔伯和这位侯爷有些过往?更或者……
还有一点,之前他和杨南丞前往金陵,结果却无意之前得知黄尚失踪前得到的那个玉球,当时他还猜测是否是和朝廷有关,难道又被他言中?黄尚和朝廷有什么关系?
江若初感觉自己的头有些发疼,甩甩头不想再多想下去。眼看武林大会在即,齐陈两家并不参加,现在看来只能等武林大会以后,先与两位当家商讨才能有个结论。
【待续】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