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的男人,就是今天白天时候东青提过的那个自己买凶杀自己的男人,而且竟然还让自己的手下刺杀失败,舞妖有点感兴趣。他想看看这样一个男人会是什么样的三头六臂的家伙,虽然也有点想过招的想法——这房子里的男人既是张真人亲自传教,那看来功夫定然了得。
来到中原以后听闻了中原武林几大高手的功夫如何了得,其中最想过招的便是武当张真人,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一来听闻张真人闭关修炼不见外人,二来手下众人连拖带拽——不过比起过招,现在他更想花时间去想想到底要怎么杀这个男人。
但是首先还是想看看男人的样子。
舞妖这样想着的时候已经走进了屋子。
男人没醒来的迹象,舞妖有那么一点点失望;他虽然轻功厉害,不过对方完全没有觉察也挺无趣的。
月色洒下,男人打眼看去没什么惊人之处。但见那眉眼正义凌然,却偏偏一脸的糟践胡茬;邋遢着,却又觉着处处是男人味。此刻摆了大字躺在床上,似乎还带着些些笑意,敞开的内衣,袒露在外的是健硕的身形;胸口胡乱绑着纱布,浸出一些血迹来。
嘴边有一抹不自觉的弧度,舞妖眯了眯眼。
——身上七七四十九种毒药,要不要都试一次?吃吃笑着,然后理了理自己的右手衣袖。
身为长生阁的首领,杀人手段自然了得,不过这一次,舞妖估摸错了。
许是一时太过兴奋,舞妖刚出手就知道,自己算计错了。
有三件事,舞妖完全没有想到。
第一件,这间二水客栈,是家下三品的青楼改建的,来回倒手了几回,连同店主也并不知道这原来的用处;而现在这间房曾是一位以各种熏香迷药媚惑恩客的姐儿住着的房间,这房子里也就一直沁染着各种之前的药材之气。
第二件,就是这躺着的男人,杨南丞。前阵子刚受了伤,血淋淋地去看了大夫。本身就大大咧咧的一个糙汉子,这大夫开的方子也弄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只叫一股脑地往身上糊,再随便一包扎,这药方子十几味的药也就这么沁染着这个老大粗。
这两剂重味,加上舞妖随性施放的十几味毒,掺和在一起,却起了别的效果来。
第三件,就在舞妖察觉着自己出了岔子的同时,床上的男人向他伸出了手。
从心口直冲下腹的热度让舞妖瞬间明白了这房子里的几十味混杂着成了多么严重的效果,沉气想运功,但男人伸手就直接扣住了自己手腕的命门。
——大胆!放手!
喊不出口,从男人粗糙手指却传来让人舒适的凉意竟然让他有点舍不得。
——这混合而出的催情效果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
舞妖脊背上一阵酥痒,用了仅剩的力气转身想要还击男人的脖颈。他的打算很直接:一击让男人晕过去,自己才能离开这里。
然而他却没了机会,男人顺着他打过来的一掌,一招犀牛望月,再顺手往他怀中一送,就要将他推了出去。
——混蛋!
心里的想法刚出来,男人却在舞妖将后仰而倒时又一把将他拉了回来,舞妖的人也就顺着倒势栽进了男人的怀里。
若是平时这断然不会发生的,但是药性在身体里的游走,让舞妖浑身已经没了反抗之力,只觉得男人触到他的每一处都凉丝丝的,酥痒着。明明让他恼怒着对方的无礼,却因为身体的舒适而率先投降。
当然,男人那边也没有轻松,凭着一身浑厚的内力虽然暂时抵抗了一阵,出手迅速但也在片刻被这强烈的药性充血了头脑,下腹的坚硬让男人呼吸急促起来。
那日在洛阳和那个少年刺客作别后,杨南丞回到了客栈。原本以为无碍,低头细看了,心口竟然已经被掀起一块碗大的伤,皮肉倒是还连着,解了穴道却是血流汩汩,而且心口还带着一丝酥麻,看来比自己预料的要伤的重得多。奔到药庐里又遇到一个比自己白师侄还要罗嗦的大夫。不过那药却是好着,一日止血两日止疼,想着还得远奔千里到西湖与凌雪安汇合,纵然是带着伤他也直接上了路,在这二水客栈稍做歇脚。
其实在舞妖落地的时候杨南丞就觉察到了,但是既然没有感觉到对方带着什么杀气,他也就懒得动弹——他当然也没有想到会是长生阁的人——不过当他感受到出事的时候,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这样的尤物,那一身风骨和美貌。本是推出的一掌,也就收了手,反是回拉了一把,没想对方已失了力量倒在自己怀里,倒叫他有点过意不去了。
但这一刻,柔软之物忽然与自己这样接触,别说阻止呼吸,杨南丞倒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四眼交汇,流转之处却是别样欣赏,一边是欲拒还迎的媚姿妖惑,一边是古道侠长的男人柔情。两人片刻的对视却无法阻止药性的迅速散开,于是在两双欣赏的眼神里也就多了些情色之味。
舞妖喜欢男人看他的眼神,身体的热度也就不听使唤地上升着,而男人那原本看着不怎么顺眼的胡子这一刻也显得可爱起来,恨恨地抓了抓男人的胸脯,却是媚眼如丝,欺身而上。
男人并非不解风情之人,何况箭在弦上?顺势也将舞妖放倒在床,稍嫌粗鲁地咬上了那微启的薄唇。
纤纤柔荑抚上男人的薄唇,将什么药丸送到男人口里,男人微微一顿。舞妖却将自己的唇凑上来,着魔似的撕咬着男人的唇瓣口腔。性急之下,哪里还顾着口里含着什么毒还是药?
“……你的……名字……”
“饶、饶了我……啊……啊……不行……不行……”
“……告诉我……你的名字……”
“……莫、……莫日晞……呀啊——……”
次日,杨南丞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依然和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依然是枯尽的油灯,没有喝完的高粱酒,早就冷掉的面条,变的,似乎只有自己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过。
如若不是肩头留下了几排清晰的牙印,他也快要以为昨夜到清晨是一场香艳无比的美梦,那美人妖媚的模样偏偏如此清晰。
不过对方既然仿佛没有来过一样离开了,那便也只是一场露水鱼欢,然而忆着那人名字的时候,杨南丞的心里,有些恍然若失。
“头领。”
东青难得地见到和平时一样无聊的主子却没有戏弄身边的奴婢。
舞妖没心思,连同说话的心思都缺缺,只白了他一眼。
东青沉吟了片刻,他也明白主子似乎有点异样,不过那不是他该管的事:“头领,头领有什么吩咐?”
“……”舞妖转头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武当那碗汤,不送了……”
东青顿了一下,这还是头一回主子自己说不管了。
“那……”
“你退下吧,我累了。就照我说的办了就成了。”
“可这,怕是坏了规矩……”
“我说了不送了!这长生阁还是我说了算么!”舞妖忽然雷霆大发,抬手一挥袖中毒针齐发,身边两名侍女和门口两位侍卫立刻口吐白沫倒地毙命。
“头领息怒!属下不敢!属下不是这个意思!”东青连忙跪地,左脚因为也中了一根毒针一阵抽搐,好在这毒无法伤及他的性命,只叫他脸色些微发青,“属下立刻去办!请头领息怒!”
舞妖却连头也没回,只有些恹恹地望着晴朗无比的天。
【待续】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