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8、贤婿来家
彭华强提着沉重的礼物沿着蜿蜒起伏的乡村小道往袁家陇方向走去,彭华强体力好,手劲大,可老妈让带这么多豆腐干,要走这么远的路实在是有点折腾人,彭华强额头上冒出了汗,手也感到有点点酸。这袁家陇村和彭家湾村都属于金田乡,直线距离是没多远的,如果修上平整的乡村公路,有辆车,开车是用不了十分钟的,但走这弯弯曲曲的乡村土路就十分折腾人了,一般人腿脚不壮得走两个来小时,彭华强腿长腿力好走得快,手上提着这么重的物品能不走快一点么。唉,老妈,这点豆腐干才值几个钱,多那两百块给人家不就得了,何必要把人给累坏呢但是农村人就是这种风俗,就是这么朴素实在,那钱体积小,拿得再多别人也瞧不见,还以为你两手空空就去走亲戚呢,会让人抛白眼说闲话。所以,老妈说,虽然这豆腐干不值几个钱,但也是咱的一番心意,又不是让你华仔挑一二百斤过去,这几十斤的东西你就扛不动了,读了几年大学,你倒真养成少爷脾气了以前你在家双枪挑一二百斤谷子不是能跑得飞快么就当是锻炼一下,身体不好,以后给我生的孙子哪里能活蹦乱跳的。
彭华强知道老妈操持整个家这么多年来非常不容易,所以也就处处依着她,“好了,好了,老妈,我就全听你的还不行吗。”
“去了你亲娘(岳母)家,有什么需要你帮忙干的力气活就帮着多做点,你又不是裤包佬,不要放下东西就跑回来了,叫你去不是完任务,虽然你和彩凤还没有扯证,没办酒席,但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彩凤现在又来到我们家,她家就更少一个劳动力,以后你回家来不要只顾待在村里找这个吹牛皮,找那个胡扯,你要勤往你亲娘家跑跑,帮助自家人把经济搞上来,把日子做好才是正理儿。”
“妈,你不用跟我讲这么多大道理,我又不是个怂包,我会把一切都处理的妥妥当当的,那彩凤家我找不到,我长着嘴我会问的。”
“华仔哥,我家就在袁二爷家下去一点,旁边有一口大水塘,那座不太起眼的柏屋就是我家的。”虽然夫家也是一栋低矮的不起眼的土坯房,但是这土坯房里的装修却完全是比照城里住房的标准,什么现代化的热水淋浴,非常干净的水冲厕所,冰箱彩电一应俱全,自己家里能有什么,什么像样的东西都拿不出来,连个简单的电话都没有,两边对比,那自卑的情绪总是挥之不去。
彭华强走后,彩凤还是给隔壁的二婶家打了个电话,让她转告她妈,说女婿来家里了,让她妈早点准备好饭好菜招待。
平溪县城连接金田乡再延伸至袁家陇村和彭家湾村的柏油公路还在修建当中,因为袁老将军提议并且捐献了自己的养老金,袁老将军又是平溪县走出去的杰出子弟,所以尽管县政府财政有些吃紧,但是不让袁老失望,让他下次回乡过年,汽车能够快速平稳地开到家门口,这县乡两级政府挤出了一笔资金,这条路之所以分出一支延伸到彭家湾村是因为莲香豆制品厂捐出一笔不小的款子修路。金田乡是个传统的农业乡,二十多个村的村民不是种地就是外出务工,整个乡没有找不出几家像样的工厂,现在不是要大力发展乡镇企业么,这乡镇府找不出什么能代表金田乡的工业发展的代表,不得已只得把莲香豆制品厂作为种子企业来扶植了。何况莲香豆制品厂有没有政府的关照和政策的扶植,生产出来的豆腐干和卤豆腐早已是远近闻名了。所谓的扶植也就是乡政府的领导经常跑过来看看,问问长短,没有什么特别的举措。因为进村路不好,也不会跑得那么勤快。来了自然吃吃喝喝招待一番是少不了的。这也让老妈郑玉莲和翠婶颇为抱怨,说这些只会吃喝的乡干部,来比不来还好点,来了又吃有喝的不说,临走还得拿点回去。这路不好走还好点,要是这路修通了,哪里养得起这一群贪官哦。
彭华强走了这一遭,决定等路修好后就给家里买个皮卡车,客货两用,不管跑哪里自己开上车,省事省力。彭华强来到袁家陇村,怕进错屋门,问了一位大婶,那位大婶就大嗓门喊起来:“玉爱,你家女婿来家了。还不出来接客人,你家女婿可真大方啊,你看给你们家带来这么多东西。小伙子长得也高大帅气,这力气也好,小伙子提这么多好吃的走很远的路吧,累不累不过多亏了袁二爷啊,他是我们这里走出去的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几十年都没回过家,去年过年回了次家,这县里就决定把那宽敞平整的柏油路修到咱们村来了。你若是有车子,今年来给你亲牙(岳父)亲娘拜年就可直接开到村口了,会方便很多。”
一位农村妇女从那低矮古旧的柏屋里跑出来,边跑边拿手往自己衣服上擦着:“是华仔吧,你看你来就来吧,还提这么多东西干啥”说着要抢过彭华强手里的东西去提着。
“混账东西,你们两个快来神龛前给我跪下,家法伺候,你们两个混账王八蛋,我拼死拼活供你两兄弟读书,你们两个却整天给我惹事儿,不仅我的脸全让你们丢尽了,你们对得起你们二爷爷,对得起袁家的列祖列宗吗,亏你们两个的名字和你爹我的名字还都是你二爷爷给取的,你俩如此吊儿郎当,什么屁毛的本事也没有,你们凭什么去建军,凭什么去建国。”
彭华强可不会轻易叫妈叫娘的,叫婶子又怕彩凤妈不高兴落下口风,笑着说:“没事,没事,就这两步路了,也没什么,我妈让我提点家里做的豆腐干卤豆腐来给你们吃,顺便来看看你们。”
“你出去了以后就不要再回我这个家,你还没出去之前我就把你的腿打断。人连毛都没长全,就开始嚣张啦,要是再过上两年你就更加不会把我这个老子放在眼里了。”
“平时来客人都是你爸和彩凤在杀鸡杀鸭的,妈做这些还真是不在行。”彩凤妈有些不好意思道。
“爸,我看你这个腿应该去省城的大医院看看,应该可以治好的,还有建军建国也不小了,家里的农活应该多让他们干一干,只有知道生活的艰辛与不易才会更加懂得珍惜和奋斗的。我初中时,那扛打谷机,挑谷子的时就自己干了,一直到现在双抢还是会回家做这些,虽然我们家现在办厂经济状况有了很大的改善,随便个几百块钱这双抢的农活就用不着自己动手去干,但我和我妈依然自己下地,一定要保持这种艰苦奋斗的精神才行,人缺少精神是干不成什么大事的。”
彭华强不吭声,这彩凤妈嘴里滔滔不绝的还真能说,彭华强只是默默地听着,但手上的活儿却异常的利索,彭华强是阉鸡劁猪出身的,这鸡和猪身上的哪个部位不熟悉,所以杀鸡治净这样的活儿干起来异常熟练,彩凤妈的话还没说完,彭华强已经把一只鸡里里外外收拾好了。
“傻孩子,你还不好意思改口啊,华仔,你也是第一次来,你先等一会。”彩凤妈跑进屋去,不一会手里拿着个红包:“来,我和你爸没什么本事,这家里的经济搞不好,没有多少钱,也算是妈的一个心意,愿你和彩凤今后日子过得甜甜美美的,多生几个乖孙子,你大学毕业以后能够顺顺利利的,当大官,赚大钱。”
“今天要不是你姐夫出面,你们哥俩就甭想再读书了,你们还不好好谢谢你们姐夫,刚躲过一劫就得意忘形起来了,还不赶紧去洗个脚洗个脸睡觉去。”
“都也不小了,长得牛高马大的,大的叫建军,今年初三了,马上要毕业了,小的叫建国,只小一岁,都初二,本来家里情况就不太好,这两兄弟还不让我们省心,这不在学校里又惹事了,你爸回来肯定又会气得不行。本来是彩凤最听话,成绩也还过得去,我们家本来和他袁二爷家是很近的亲戚,彩凤他爷爷和袁二爷是亲兄弟,虽然家里出了这么大哥人物,但他二爷是个老革命,又是部队上的将军,眼睛里容不下半颗沙子,所以他当将军几十年从未接济过村里的亲戚一分半毫,直到退休了,去年过年回乡才想着要帮村里把这路给修好,而且修好这路,是群村人,沿路每个村子的人都跟着受益,我们跟他做亲戚的也没能得到更多的照顾,若不是你爸得了这个风湿性关节炎,下不得水,一到天气转凉就喊着腿疼得不行,给他治这腿,还要招呼三个娃读书,就我一个也不怎么会干活的婆娘客,这家庭的光景怎么能好转起来,这日子只能越过越恓惶,所以没有办法只有先让老大彩凤休了学帮着我和你爸做点,我们都是将军的亲戚,他二爷虽然这么多年不曾回家,但每年写信回来都要求老家人再穷在苦不能穷孩子的教育,一定要送儿女念书读大学,光宗耀祖,以后走出这个小村子去外面干大事业,妈这心里实在亏欠彩凤很多,她这两三年待在家里也感到无聊和苦闷,看着村里跟她一般大岁数的女娃不念书了纷纷跑到广州深圳去打工,回来后不但穿得好,吃得好,有钱,也很想去,但我和你爸极力阻拦着她,因为我亲眼见过也听说过很多闲言碎语说很多女孩子出去打工并没有干正儿八经的行当,我们家凤儿人长得是远近公认的一朵儿,人也单纯,什么人的话也信,这要是跟着这群人跑出去了,肯定会被带坏,要是干了一些不光彩的事,这不但丢我们的脸,要是被人说起是袁将军家的亲戚不是也让他二爷难堪么。所以华仔,你就一千个一万个放心,我家凤儿从小学读到初中,我都是管她管得很严的,不但从未跟哪个男生勾勾搭搭的,连和男孩子说话都很少,你应该也知道了,我家凤儿绝对是一尘不染的一个黄大闺女儿。凤这两个弟弟,虽然成绩不算太好,但我和你爸拼了老命也不能让他二爷失望,一定要供他们上完大学。华仔啊,彩凤书没你读得多,但什么都会做,身体也健健康康没什么毛病,以后虽然帮不来你什么大忙,但照顾你的生活,帮你洗衣做饭,生孩子都没什么问题的,你就多包涵她一点。”
晚上彭华强就住在了袁彩凤家,毫无疑问睡的是袁彩凤原来睡的床。彩凤妈说:“虽然彩凤现在嫁出去了,我们家也比较小,但彩凤的床我一直保留着呢,你们随时可以回娘家住住么。”
“你离家出走,你要去哪儿”
“建军,你若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的嘴给缝起来。”
“你还敢顶嘴。”噼啪一声,袁安邦手里握着的一根二指宽的竹片就抽打到了袁建军的脸上。袁建军捂着脸,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依然不肯服软,蹭地一下站起来:“好啊,爸,你打我,那我就离家出走,省得你烦心。”
“姐夫,你是第一次来我家吧,久仰久仰,你看我妈对你多好,对我姐多好,你一来就把家里喂了好长时间都舍不得杀的老母鸡给杀了。”
彭华强笑笑道:“你们兄弟俩好好努力,谁能考上大学,我就奖给谁电脑和手机,而且是最好的电脑和最好的手机,考不上就什么都没有了。”
“两个弟弟现在都多大了,上几年级了”
“没大没小,叫姐夫。”
这事做起来不太难,但这路走来走去不能坐车骑车就耽误了不少时间,回到袁彩凤家时已经天都黑了。
“妈,这鸡留着下蛋多好,杀了太可惜了。”彭华强嘴里好艰难挤出妈这个字。
彭华强把鸡洗干净,又帮着砍碎,不如干脆帮彩凤妈把饭菜也做好吧,正这样想着彩凤他爸脸色黑沉沉的领着两个比他还高的小伙子回家来了。两兄弟长的差不多一般高,看上去都挺魁梧壮实的。其中一个嚷起来:“妈,这人是谁呀”
“对,是应该干点事业,爸,你才四十出头,男人不干点像样的事业出来的确有点对不去自己,对不住改革开放这么伟大的时代。爸,你不能下地种田,完全可以在家养鸡或种蘑菇啊。等年底这进村的路一修通,这鸡蛋和蘑菇都可以很便利地卖到县城去。肯定日子能够好过起来。”
听着两父子的对话,彭华强颇有感慨。看来这家人家穷志不短啊,父母亲的殷切期盼,但做儿子的却有自己的想法,矛盾看来一时难以调和。彭华强连忙跑过去把彩凤爸手里的家法给抢了下来:“爸,你息息怒,有话好好说。不过建军,我觉得你这样跟父母说话也不对,你想当兵我支持你,不过最好还是读完高中再去当兵比较好,何况你现在还没到年龄吧,当兵至少要十六岁。而且初中毕业去当兵日后在部队考军校的难度比较大,因为你文化底子薄,如果上了高中去当兵,在部队好好表现,好好努力,考军校比在地方上参加高考还是容易很多的,你看既符合你自己的想法,又不违背父母对你的期待,既当了兵又能上大学,而且是军校,什么解放军理工大学,石家庄陆军学院,安徽蚌埠装甲兵学院,进去后多威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