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桌走进来攀着顾林怀的肩，对俩人抱歉地笑笑，说自己家里有点事，先走了。

温笑回头看着顾林怀，他弯着腰在找最近一期的卷子，棱角分明的脊背撑起了白色的夏季校服。

温笑心口忽然有点堵，像有人拿着锤子在她心上一下一下地敲打，她有些受不了，明明离得这么近，却还是什么都说不了。

她走上前，也弯下腰，转过身看着那一排排资料书，说话的声音有些晦涩。

“你在找哪本资料书？”

在温笑说话的这当口，顾林怀已经随手抽出一本书，在她眼前晃了晃。

“这本，已经找到了。”

顾林怀背对着玻璃，身后是一片灯光火海，书店柔和暖黄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层层叠叠的书架上。

他的样子瞬间清晰地倒映在温笑的眼光中，温润而坚定。

她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地看着顾林怀，第一次鼓起所有勇气得到他的回应。

温笑有一丝怔仲，她从来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过往所有的期许和等待，在这个平凡的夏夜中告诉她值得。

“你有什么参考书推荐吗？”没有经过大脑筛选的一句话被温笑这么没头没脑地说出来，而她却毫无知觉。

顾林怀点点头，继而又弯下腰，手指拂过书角，顿了顿，随即拿出一本厚度中等的参考资料，递给温笑。

“这本不错，适合升高三的假期巩固知识。”

温笑低头翻阅，拿书的手微微颤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顾林怀没有多言，转身看向书架，眉角轻蹙，像在思虑什么。

温笑轻轻摇头，把思绪从顾林怀身上拉回来，重新看着手中的书：“你推荐的这本资料确实很好，谢谢。”

书店里的人络绎不绝，俩人排着队付了书钱。

走出书店，温笑注意到他今天没有骑车，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顾林怀笔直走在自己旁边，白色校服一尘不染，墨蓝色衣领服帖地折在锁骨处，像要融进清冷夜色里，可温笑看着看着，又总觉得他的轮廓在发光。

“我叫顾林怀”，他打破俩人间的沉默，眼神没有聚焦，“刚刚话头被打断没来得及说。”

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让温笑有些发愣，心头却是酸酸甜甜，她嗯了一声，忽然想起陶江，于是说出了一直以来心中的疑惑：“你为什么没有参加全国竞赛？”

顾林怀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也没有敷衍，反而认真回答：“高考战线虽然长，不过于我来说，把握更大一点。”

选择是单向的，兼顾固然好，然而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收获和失去本来就是并存的。

顾林怀知道这一点，而温乐也深以为然。于公于私，她都无比庆幸顾林怀是这样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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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夏天格外冗长，白天夜里都是暖热的风。

学校为了有利于高三的总复习，让他们提前开学一个月。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班里人都哀嚎一片，八月里正是炎热的时候，没人人想在汗流浃背的盛夏苦读圣贤书。

暑假中，陶江已经出发去国家集训营准备全国竞赛了。

温笑和简宁也时常相约结伴去图书馆复习，只是温笑没想到会碰到顾林怀。

看到顾林怀的时候，他大概刚从药店出来，温笑停下车，单脚着地，一脸惊讶，顾林怀也正好扭头，与她视线相撞。

顾林怀笑着打了声招呼：“好巧啊。”

温笑点点头，看他手里拎着一袋药，抬头问：“你生病了吗？怎么买这么多药？”

顾林怀低头看着手里的袋子，都是些风热感冒药，“没有，是我妈有点感冒，所以出来买点药。”

温笑一脸了然，顾林怀也弯腰打开自行车锁，吹着盛夏傍晚的风，两人不急不徐地同行。

到了分叉路口，互相道别之后，温笑没有急着走，看着顾林怀骑车的背影，以及被风吹鼓的白色T恤，忽然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