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把东西放好走后，林夕苁坐在床上看着昏暗的房间叹了一口气，她觉得时间好慢好慢，生活好长好长。

随着年龄的增长，林夕苁的家庭和经历让她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公，她的叛逆期随之而来了。她将所有的不满和愤懑宣泄给周围的人。

坚强到倔强，掩藏自己的软弱，慢慢疏远其他人，能让她纵容自己软弱的就只有珩梭。

林夕苁对学习没什么兴趣，踩着程仔沫和令霜双独领风骚，成绩出奇地差，不过林夕苁比她们俩个有上进心，经常来找珩梭补习。

不过都是装模作样，因为珩梭的补习对林夕苁毫无起色，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珩梭是个误人子弟的家伙，这一点珩梭是不承认的。

他觉得自己教得很好，林夕苁也很认真听了，听了很久，可是他忽略了一点，林夕苁是否真的来补习。

可能是珩梭的补习太烂，让林夕苁心生厌倦，总之她是叛逆到底了，变得特立独行，不管不顾，眼神凶狠锐利，在班级甚至整个学校都是极不和谐的存在，活像一只刺猬。

相比于对许扶禾他们的慢慢疏远，林夕苁对珩梭的疏离是突然间的，而当事人珩梭知道是比突然间还要短，就一个晚上。

当时林夕苁初一，珩梭高一。那晚，程父做了火锅，叫他们四个去蹭饭，吃完大家一起看了一会电视就回家了。

回到婶婶家时，那里已经一片黑暗，门从里面锁上了，钥匙也打不开，婶婶最近追的剧应该播到一半，林夕苁苦笑了一下，连剧都不看了。

她是不想叫门了，上次去楼下小超市买包泡面，门就锁上了，上次叫了一个小时，这次不知道要叫多久，叫开了还要被各种数落。

他们接受她，却总以各种方式拒绝她，他们为了看她狼狈的样子总如此大费周章。

林夕苁的身影半隐在黑暗中，对着那扇死沉的门叹了一口气：“还真是无聊。”突然想起什么，蹬蹬下了楼梯，跑进夜色中。

吃完火锅的第二天，珩梭一大早就醒了，昏昏沉沉地好像失了一夜眠，看了一眼床上，盘腿坐着冥想了很久，眉头挤成个疙瘩，是珩母清脆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珩梭，你昨晚怎么没关门？”

珩梭挠挠头回了一句：“忘了。”

因为牵挂有了束缚，因为束缚慢慢消淡了自由，而毫无束缚的自由终是牢笼，一个完全自由的人会让所有人害怕和害怕所有人。

到放月假的星期，学校会提前放学，太久没周末的学生会把校园闹成菜市场，但熙熙攘攘一会儿也就散了，收了摊的菜市场和人散了校园都会有一种人世散场的荒凉。

许扶禾沿着走廊走到令霜双她们班的教室，她透过玻璃向里搜寻一番，不见她俩的人影，只有那个漂亮的少年趴在课桌上睡觉。

少年穿着比自己大一码的校服，也许是校服码数异常，学生们按自己码数买的校服都比自己大一码，所以大家穿着像挂在衣架上，有的还是湿的那种，而他给人一种绒绒的蓬松感。

珩梭将整张脸埋在臂弯里，只见一个黑脑袋，细软的头发温顺地贴合着，只有漩涡上的那几根头发依旧倔强地立着。

这时候太阳已经偏西，阳光斜打着教学楼，许扶禾惊讶地发现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影子和教室里的珩梭贴得那么近，那是她这么多年也不敢靠近的距离。

她对玻璃里的自己笑了笑，将脑袋慢慢往他的方向倾斜，想象着那几根头发拂过脸颊，这从小到现在的遐想还没有实现过。

许扶禾将视线从头发转回自己的影子，站直了身体，不可察觉地叹了口气，轻轻打开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