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小姐看着念恩惶恐的眼色,闭上了嘴。
念恩连忙跟上去,时不时地用手掩面。她害怕待会又会有人出现在她面前这样直呼她的名字。
市长亲自请念恩和小朋友坐到桌子跟前,然后他自己又在念恩的身旁坐了下来。
“服务员。”他对应声前来的服务员细致入微地说,“告诉你们经理,把你们这里口碑好的菜都上来。”
服务员送来果汁。“我来。”市长连忙起身把饮料从服务员手中接过,慷慨地为每一位小朋友的杯里斟满新鲜的果汁。
念恩被市长的慷慨给弄得心神不定,晕头转向的。
也许是市长的缘故,各位服务员除了饭店最起码的周到,还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谨慎起来。
念恩注视着服务员在市长面前战战兢兢,一刻也不容疏忽的样子,蓦然使自己的心底增添了几分恐惧。念恩还不忘扭头看看孩子们,孩子们谗言欲滴地盯着餐桌上的美食。
市长见他们干坐着,忙着招呼:“孩子们,李老师,你们不要客气啊,动筷子吃吧。”
孩子们没有得到念恩的批准谁都不敢动筷子,正襟危坐在餐桌旁。
念恩见孩子们这么听话,心里感到莫大的欣慰。她转过脸看看市长,他满脸尴尬,表面却还要装作大方,看着他这种窘迫的模样,念恩心里就开始感到舒畅,越来越欢腾,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胜利感,仿佛挣脱了无形的枷锁,使自己获得了自由。
“看得出来孩子们都很敬爱你,听你的话。那么,我就不啰嗦了。我有事想要请你们帮个忙。”
“你想要我做什么?”念恩顺其自然地问他,试图能从他的嘴里套出计谋。
“我想只要想抓我把柄的人就一定很清楚,我现在,在人民群众中是臭名昭著了吧。”
“照市长的口气,看来百姓们口中并不是谣言,你真的是……”
“我那是被冤枉的!”市长破口大喊,接着又深有城府地对念恩笑笑,轻声说,“所以,我要力挽狂澜,找回我的声誉。这个忙,还望李老师帮我一把。大家都认为孩子是世界上最天真、单纯,唯独不会说谎的诚实人。你是老师应该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念恩壮大胆子孤身一人和市长同在一个屋檐下,两人笑里藏刀,针锋相对了半天。最终念恩识破了市长的真面目,迫不及待想要让孩子们都看清他带着假仁慈的面具。
市长姑且委婉地请求:“李老师,可以帮我这个忙吧。等事成后,我会好好地报酬你。”
念恩缓缓立起身子,慢慢挪动餐桌上的一只空碗直到餐桌的边缘,随后手一扭动,一只碗摔在了地上碎了。
这时候,秉诚和周华经过贵宾套房刚好听到了震耳的碎片声。
“走,过去看看。”
站在门外的保安一见秉诚他们倥偬地走过来,就猛扑上去,挡住他们。
“两位先生请留步,这里面已经有客人了,你们不能进去。”
秉诚他们向后退了一两步,随后秉诚尽量平静地问:“请别误会,我们只是闻声而来好奇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抱歉,没有顾客的允许,我们不得擅自打扰,请两位配合我们的工作。”
秉诚因现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能冲动做事,更不能曝露自己的身份只好转身离去。
念恩的举动太出乎市长的意料了,他一时还没能反应过来。
念恩咬紧牙对市长坚决地说:“你别以为你可以利用孩子们单纯的心灵来继续隐瞒你披着狼皮的假面具。我告诉你,这绝对不可能!”
孩子们第一次见到念恩发脾气都畏缩成一团。
“看不出来,你一个小小的教师竟敢有胆对市长如此的放肆。”
念恩不想和他多费口舌,急着要带孩子们离开。“孩子们,跟老师走了。”
“李小姐,你忘了你在和谁说话吗?”市长从凳子上一跃而起,带着高人一等的腔调下了一个马威。
“我很清楚,我是……在和一只浑身充满了罪恶的狼在说话。”
“年轻人,做事不要意气用事,免得后果不堪设想!”市长狡黠地笑了笑,“你知道,你走出这道门槛之后的后果吗?”
“你威胁不了我的!我只是一介市民,就算你执行你的权力,也顶多除掉我的工作,为了孩子们幼小的自尊心不被你吞噬,我豁出去了。你甭想一手遮天!”
“呵呵……”
“你笑什么?!”
市长锋芒毕露地说:“你有胆量就踏出这道门槛,以后你会怎么样你不在乎,可你总不会为了毫不相干的人而背叛你的家人吧。”
“背叛?这个字眼好严重,敢问你自己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吗?”念恩气得火冒三丈,她不愿在受礼节的约束,一针见血地鄙视他,“你身为市长,那么高高在上,却一味地做出危害社会,辜负百姓们对你的期望,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叫背叛!”
“你给我住口!!”市长大发雷霆,露出狰狞的面目。
孩子们短促地尖叫几声,吓得全躲在李念恩身后,拉扯念恩的衣角,嘴里惊慌得叫喊:“老师,怕!怕!”
“孩子们,不要怕!他不敢对我们怎样的。”
市长怕这事声张反而弄巧成拙,现在与念恩也演变成了敌对关系不容易掌控,赶紧招呼门外的保安把门打开,放他们走。
门开了,念恩先让孩子们出去,随后才跟出来。
秉诚他们终于见到孩子们出来,赶紧凑了上去。
“你们老师呢?”秉诚话音刚落,念恩满脸惊慌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秉诚抬头一看,瞪大了眼睛。
“是你!”
念恩也不免惊讶,她结舌喊道:“费,费秉诚。”
秉诚没来得及解释拉着念恩和护着孩子们转移到安全不易察觉的地方。
李建贤得知市长光临饭店,特意叫厨房又做了几道上等的菜正向贵宾房送来,在走廊上遇见了念恩。
“念恩,你怎么在这里?”
“爸爸。”
“你们这是?”李建贤扭头看清了秉诚的样子,惊喜道:“咦,你不是柏言伦的侄子吗,怎么会在这里?”
秉诚恭敬地说:“您好,我们冒昧来到饭店,还请你谅解。”
李建贤茫然道:“有什么事吗?”
念恩不容喘息地催促:“爸爸,赶快叫厨房做一些好吃的来,孩子们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你怎么和孩子们在一块啊,这些孩子是哪里来的?”
“爸爸,说来话长,一会我们到餐厅再说。”
“那好,你们等一会,我去给市长送完菜就过来。”
念恩赶忙叫住:“爸爸,你不要去,他配吗?”
秉诚赶紧说:“李叔叔,你去吧。”
“爸爸,我有言在先,在他面前,你可千万不要曝露我和你的关系,否则只要他不下课,你就一贫如洗了。”
餐桌上摆满了香喷喷的饭菜。孩子们饿坏了,狼吞虎咽地吃饭。
“原来这饭店是你父亲开的。我一直很好奇,你家条件这么好,为何还要去福利院呢?”
“家里条件好那是爸爸创造的。我只是不想一辈子都围在父亲的身边打转。我也有自己的梦想啊。虽然有时候也会窃喜自己比别人过得好,但这是懒惰的想法,我不能借着父亲的光环去炫耀自己虚伪的价值吧。”
秉诚听了这话,对念恩产生了好奇。觉得她不但没有小姐的架子相反是那么的平易近人。
念恩只顾着看孩子们吃饭,他们吃得津津有味,就像是享用山珍海味似的饱餐了一顿。
秉诚看着孩子们被饭店盛情款待,让他感到莫大的欣慰,同时还有主人看着孩子们用她慷慨提供的美食填饱辘辘的饥肠时,脸上流露出的那种满意的微笑。
“你做得很好。”秉诚望着念恩怀着感激说。
念恩这才感觉到她和秉诚距离竟然这么近,她不禁有些羞涩,是在恐惧后的第一反应。秉诚似乎察觉到念恩的表情逐渐在发生变化,赶忙避开她的视线。
念恩为了避免尴尬,急切地说:“你没看见,他那张丑恶的嘴脸,看着孩子们被蒙在鼓里,我真恨不得……”她有点窝火,因为市长厚颜无耻的平静激怒了她。
秉诚突然正色道:“我还是劝你一句,以后不要轻易做出这些事,有些事是需要通过法律来制裁,所以,不要去冒险,后果会不堪设想。”
“连你也这样说,难道权力就可以胜过一切的真理吗?”
秉诚点点头说:“在当下的确是这样的。不过,我想补充一句,只要大家做出努力,再大的权力,总归是逃不了法律的逐步完善!”
“那你们有什么进展了吗,查到什么了吗?”
秉诚骤然眉开眼笑:“我想今晚就有收获,你把你今晚和市长谈话的所有经过都阐述一遍,这对我们一定有很大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