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自己会走!”映眉高高昂起了头,我看得出,她在竭力隐忍住自己满腔伤悲。
“今天也不知触了什么霉头,竟是这么晦气!”那宰相还在那自顾自的说着,满面厌恶,仿佛刚才所看到的慈祥是个虚幻之象。
“映眉!”原来我所羡慕,却经不住任何考验,悲喜只是一瞬之间。我上前搀扶住她,不敢确定她是否能承受住那样的打击。
可她走得沉稳,即便我伸手她也不愿我扶,她走得目不斜视,与方才进府之时,好奇地东张西望截然不同。
“沛仪!”那沉默许久的丞相夫人却是在那一刻上前。
一声之唤,将映眉竭力忍住的所有眼泪全都呼唤了出来,她没有回身,却停住了脚步,等待着什么……她是他们的女儿……真真切切!
只是丞相夫人虽然亦是悲恸,可还是说着令我一个旁人都听着残忍的话:“沛仪,你爹爹是丞相啊!你可以是个丫鬟,是个流浪汉……可独独……你怎么可以入了青楼,那里的女人有多么肮脏啊!”
映眉停住的脚步加紧,因为她与我一样都知道,如果我们再留下来去听,能听到的只会是更为残忍的话。
我们被带离了后院,那月牙形的石门上爬满了爬山虎,却已是枯黄了藤萝,映眉转身,去告诉她的爹娘:“我有多肮脏我知道……你们不屑有我这样的女儿,我更是不屑,有你们这样的爹娘!”
那丞相因此恼怒,几步而上,将那后院之门亲手关上,边说道:“你休得再胡言乱语,什么女儿不女儿,我听不懂你这样一个小贱人在说什么!”
不容映眉辩驳,门被紧紧栓上,便是那个带领我们进来的男子,在最后一刻侧身闪进了屋中。
果真,一门之隔,原来就是天上地下。
随后,丞相教训那男子的声音又断断续续的传来……再没有旁人看着我们,唯有我与映眉,她终于可以卸下所有的伪装,扶着那朱红漆门,泪落得无声无息。
“我们……走吧!”我搀扶起软在门上的她,不敢说任何劝慰的话语,只是带过寻常,竭力做出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淡淡而道。
她点着头,喑哑了声音……当所有伪装卸下,她似乎被抽空了所有的气力,走得跌跌撞撞,看得我心疼。
我只好道:“要不,咱们歇歇!”
可是,她却摇头,依旧执意地往那大门挪去,她还是带过她的高傲,不愿在她们面前流露出任何的软弱。
有丫鬟来引领着离开,她慌忙揩去所有的泪珠,咬着牙,那些许距离,她走得却是艰难。
石头的狮子果真威风,庄严映衬过“丞相府”三个字,让之前的映眉看得痴迷,可现在,她离开的头也不会。
她只是想离开这里吧,便是没有一丝力气也要离开这里,便是爬也要爬着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吧!
便是到了最后,她根本不用我搀扶,却是弯倒了半边身躯,扶着路旁的墙壁,独自而前,背影佝偻竟像一个老人,沧然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