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连素会出言驳斥,没想却是菊姨阻了我继续说下去:“住嘴,你还嫌惹得祸不够大么!”
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菊姨如此说,便是不信我,便是默认了今日之事果真是我要取了连素的命?
“杀人偿命,我岂会不知?菊姨,你果真相信我要杀了她?”经历过许多事后,我早将菊姨看成依靠,可今日,便是她也不信任我,我恨恨而道,“连素,我从来不知道,你的演技那么好!”
是啊,便是不久之前,她当着摇阙,云淡风轻地将她花魁的秘密告诉于我时,我还以为我们过往恩怨便可如此慢慢消融。
这楼空空荡荡,女子幽咽交和过虚浮的笑声,将寂寞渲染得层层叠叠,能少一个敌人便是一个。
可原来,我却是错了,当初恨意种下,便是扎根生芽,再抽离不出她的躯壳。
“演技?”连素反问下更令自己无辜了几分,她问菊姨,“菊姨,你今日不做个裁决,那么楼中所有姐妹或许都以为一切只是我的演戏罢了!”
终于,菊姨略带为难,替我而道:“可是连素,一切都只是你的片面之词,当时究竟如何,我们谁也不知道!”
连素显出一脸惊讶,怔怔瞧着菊姨,幽幽只道:“菊姨,以前你从来不会质疑我说的任何话!”
“没有质疑,只是没有证据而已……”菊姨的话越说越低,仿佛面对连素生出愧疚!说的不过是谎言。
“菊姨,你觉得我会用自己的命去说一个谎?”连素声声逼紧,若我没有亲身经历方才一幕,便也要相信她所说的话了。
“连素,你根本没有受任何伤,不要再无理取闹了!”终于,菊姨一下子怒喝出来,将屋中所有的嘈杂都驱赶了个干净!
奇怪,虽是谴责连素的话语,但看到连素心如死灰般的一个合眼,我竟连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一颗心,便是慢慢、慢慢沉了下去。
“便是要我受了伤,损了命,菊姨你才会相信?”连素说着,便不待菊姨回答她,接连而道,“那好,那好……”
我正思忖她话下之意,却是见她将不久插回发髻的簪子猛然拔下,直直就往自己胸口去插,一愣之间,水滟几个齐齐去夺,却也还是刺伤,血蜿蜒而出,染红了素白抹胸,她本就白皙的面庞更显现出沧桑之色。
菊姨又气又怜,只是道:“何苦呢?”
连素却是得意,也不顾胸口疼痛,缀开笑意,去问菊姨:“菊姨,便是至此,你还不信我?”
我看着如此连素,一股子害怕油然生成,她费尽心思不惜伤害自己,便是为了知我于死地,我们之间,果真有着那样的深仇大恨?
菊姨不再做声,只是吩咐水滟去请大夫,连素挣扎着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摇阙却是抢先道:“姐姐别再说话了,小心牵引了伤口!”
随后,瞧了我一眼,略低了些声响,问菊姨:“菊姨,今日之事明白,你果真想维护绮罗至此?”
这一次的惩罚,我是逃不掉,慌乱中,瞥眼只是见映眉,似笑非笑,一直站在一角,冷眼瞧过这里浮华喧嚣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