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他的笑,想过他在谢菊楼的泪,不由别过头。
“那时候的我不过十二岁,可那样笃定,她便是我今生的新娘,此生非她不娶,于是我去求爹爹……”终于,话中的愉悦被那股哀愁替代,他话落了半截,戛然而止。
“你爹爹不愿?”我小心翼翼试探而问,心中已知晓几分。
可原来,一切不是我所想,他没有因为我的问而恼怒,很耐心地告诉我接连下去的故事:“不,那时候我们家室相当,爹爹自是愿意,两家便是结了亲。”
“那……为何钟公子你……”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可说是天作之合,既是如此,为何他还要日日以酒浇愁。
“她死了,我远远看着她,死在了我的面前,那血一点一点,就像落在她琴头之上的樱花瓣,很美。”他垂下头,声音低沉了下去,那股年轻气傲早便消散了个干净,带了沧桑之感。
我嘴巴微张,有些缓不过神,我很想问他,他口中的清宁是怎样死的,可我看他伤心的模样,终于将那伤人的问题咽回了肚中,可又一次更加清楚的知道,我的身世与他所爱的清宁毫无任何关系。
微风轻抚,他发丝翩扬,我看了看披着的袍子,拿下,小心地替他披上,他感觉到转身,一下拉住我的手,我没有躲闪,只是任他拉住我的手,带着怜惜心疼而道:“天凉,还是你披着吧!”
我冲他摇摇头,鼓起勇气:“让我替代清宁,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他一愣之间,目光有些迷离,嘴角却是扬起,可两颗泪珠缓缓从他眼眶中滑落而下,随即松开了拉住我的手,仿佛带了些许怨意而问:“为什么你们长得那样像?为什么你要那样像清宁?”
手心仿佛还有他残余而下的温热,可风一阵又一阵地吹过,过不了多久便会变得冰凉骇人,我收了回去,喝令自己微笑着说道:“不知钟公子能否将我送下去?”
他便揽住了我的腰,轻轻一跃,我们便落到了地上,悄然无声。
但随即,他在我耳边轻轻道:“叫我洛坤吧!”
气息温暖,带过缱绻,我随着他的吩咐轻轻念过那样三个字:“钟洛坤。”
晚风洛洛,执掌乾坤,不过二字,带过俊逸潇洒,可偏偏又带过一股气势,那样的名字,我想我是不会再唤第二遍的。
我福了福身子,说出的还是:“多谢,钟公子。”
他觉察到了什么,并没依着这再说什么,只是牵过我的手,仿佛要带我离去。
可是,我离得去么?
我挣脱开手,始终低着头道:“我该回去了!”说罢,急急转身,步履匆匆,往谢菊楼归去。
他没有追上来拦住我,也没有喊住我让我停留,我能感受到他目光灼灼,但却是这样任我回到那样一个不归地。
我的脚步越来越慢,我的眼泪越落越急,我不敢回头,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谢菊楼前的灯笼高悬,依旧绕着朦胧灯光,月又偏了些,夜色仿佛更浓了,一切,恍如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