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抓着她的双臂,拼命去摇,我想将她摇醒,想让她不要这样惹人心疼,我拼命拼命呼唤,可她醉在那一个陈年旧梦中,我无能为力。
心中裂开了口,淌着大滴大滴的血……不住颤抖。
菊姨的声音开始漾开:“菊姨只是希望,谢菊楼中,能够少几个湘竹……”
少几个湘竹,少几个湘竹……
我手着力,一声“彭”,竟是琴弦断,只是一声余音颤。
连素依旧在弹,哪怕指尖伤未好,血色充斥而出。
我起身,于她道:“我输了!”
她置若罔闻,依旧继续,琴音带过的,不是缭绕香艳,而是一种崖边独立凌风寒的决绝。
我从连素身上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头见那弦断两半,抬头,越过重重人群,看到碧彦凝望着我的目光充斥了怨恨……
她说过,我曾是谢菊楼中琴弹得最好的,可是现在,我输了……我不是自己输了,我将她输了……她知道,我是故意的。
“碧彦!”我匆匆从我的位上起来,去追寻碧彦的脚步,哪怕我没有任何可以解释的理由,那我亦要说一声对不起。
可菊姨及时拦住我,厉声而问:“绮罗,你想干什么?”
于是,我眼睁睁瞧着泪珠从碧彦的眼眶滚落而下,转身,离去。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一下推开菊姨拦住我的手,不管任何地向着后院而去。
只是那样多的人,层叠铺洒,皆阻隔去我前行的路,所以不待我走出几步,手腕一重,便已被菊姨禁锢而住。
可是,我回头,才发觉,握着我手腕的人不是菊姨,而是那个钟公子。
他握着我的手,柔柔而唤:“清宁,是你吗?”
他的声音带了股磁性,吸引我而去,可斜眼间瞥见的却是菊姨阴晦的眼神和款款而至的身影,她帮着我松开了他的手,五分恭敬五分桀骜,只是道:“公子,你喝醉了!”
手腕处传来微微的疼,我看着那钟公子的醉眼迷离,很想知道,他的话究竟是真还果真不过喝多了!
我想知道,我是否便是他口中唤出的清宁!
我想,或许我能知晓我的身世,逃离这个炎凉之地了。
可他随即所说,如上回我们相见而言:“是啊,我喝醉了,清宁,我只能醉了看见你么?清宁……你果真死了么……你只是躲起来,是不是……”
那断续醉语,足够让我清楚许多。
我落寞收回我贪婪的目光,他口中的清宁怕是已逝,而我,怕是永远只能为绮罗。
他那样身世,所恋定是那清白人家的小姐,而我,却是他们眼中的红尘妖媚。
连素起身,莽莽站立于我之前,瞧过那锦瑟弦断,一顿间,只道:“花魁之位,依旧是我!”
话音低沉,恰入我耳,辨个清晰,再从容离开这一场灯影阑珊,余下一个我,站立于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