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些恩客只图自己享乐,听得连素如此说,雷动的掌声竟是将她推到了一个不可回转的境地。
唯是珠绣拉得紧,低头间,竟是泪落。
连素回身,见珠绣如此,面上恼怒更甚,生出一股气势:“放手!”
她的手抖抖索索,那攥紧的衣角话落,衣摆倾泻淌出,连素疾步,转入屏风后,虚幻不得见。
琴音响起,一如既往的高傲,十五圆月,弹遍那月中楼阁,美人寂寞……
只是菊姨急急而赶,我慌忙跟随而至,看着她琴弦细拨,如痴如醉,只是那十指纱布,竟是被血浸染,红艳妖媚。
那触目惊心的红色,让我一阵晕眩,张着双手只想扶住任何,周围空旷,我什么也握不住,只能层层后退,逃离那一幕,可那指尖血红,竟在脑中生根,衍出血潺潺,流成一片。
她们的目光皆在连素身上,无人注意我,我匆匆后退,匆匆想抓住任何能让我依靠的东西。
琴音由舒缓至紧张,峥嵘飘渺,我的心随之越跳越快,我似乎又看见了那个菊花丛中的妇人,只是这一次,我看不见面容,刹那瞬时,她身上血流入注,浇灌过那菊花成艳,潋滟傲梅……
“姑娘,你没事吧!”终有一人,将我从那意象中唤醒,让我能握住他的手带着依靠,大口大口地喘息。
然后,我抬头,看到的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锦衣玉袍,眉清目秀,肤白纤细却无女子的柔媚,一头黑发被银色的丝线松松束起迎着风慵慵而扬,只是那所有华贵,都遮掩不去他面庞之上的伤痛。
他一手相执,一手扶壶,直起间,风流俊逸,让我一下间便笃定他就是方才那个钟公子。
“谢谢!”我朝着他咧嘴微微一笑,但这才发觉自己蒙了面纱,他并不得见。
他松开了我的手,仰头直接将壶中酒灌入,踉跄过脚步,离我远了几分。
琴音已止,叫好声声,连素下了台,带了娇媚笑意道:“今日扫了各位公子的兴,连素还望各位公子见谅!”
说罢,便又朝我款款而至,我怕见她指尖血染,有些无措地别开眼睛,等待着她的责怒。
可出乎我意料,她却携了我手,又帮我将面纱解下,清了清嗓音,又道:“今日绮罗妹妹初登台,以后还请各位公子多多捧场!”
“连素,你在说什么!”菊姨便在那一刻呵斥而来,抢前一步,一手拉过我,一手拉过连素,径自将我们往后园带去。
我脚步紧跟,闲散去瞧,却是看见连素边走边在笑,那笑与平素截然不同,带了得意带了凄惨,带了声声撕心裂肺。
诧异间,我另一只手亦被人挟制,菊姨跟随着停下脚步,我们齐齐而望,居然是那个钟公子,他看着我,满面诧异,问:“你怎会在这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