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也只有强者,才有资格去实现他想要实现的一切。
这本该是望天楼内部一直奉行着的法则,却是在欧阳宸进望天楼前,准确点说,是在父亲的胸膛被闪着灼灼紫光的狂雷贯穿,滚烫的鲜血泼溅到他眼睛里的那一刻,就已毫不留情的主宰了他的全部人生。
而之所以说“毫不留情”,是因为当一个人变成“狼”后,留在他心中的便不再是“情”了,而是由“情”腐败变质后转化而成的“本能”。
“确实是,太弱了啊,哈哈哈。”
抬起手擦了下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却因沾有硝尘而致使脸上多出了几道黑色的污迹,于是就连欧阳宸将剑从新拔出,紧紧的握在掌心后扬起的冷笑,也因此变得扭曲而狰狞了起来。
当然,这样的情绪表露欧阳宸是不会让别人看到的就是了。
“欧阳啊,你今日可是来晚了……”
推开会议室的门,欧阳宸第一眼就看见了坐于长桌末端,手枕着下颌一脸调侃之意的黑袍男子,而这也让欧阳宸不由心头一紧,毕竟以一般人的眼光来看,此时此刻,这位望天楼掌门应当是愁容满面的。
一个月前,三界内的五大门派,除彤雨阁外,其余四个都参与进了临安城之役中,而这其中,华藏宗和忘川之畔当属赢家,前者蓄谋已久趁虚而入,借楚国之名一举让临安城易了主,后者躲在幕后推波助澜,表面看来像是什么也没得到,但也应当是达成了某些暂未可知的目地。
而另外两个,也就是祈年殿和望天楼算是输家,首先两边皆阵亡了一名入室弟子,再者祈年殿损城失地望天楼折戟沉沙,而尽管望天楼的损失,看上去并未有祈年殿那么惨重,然而宋盛空乃是其三位入室弟子中,首席呼声最高的那一位,和在祈年殿中居于末端的戴信风,是远不可同日而语的。
而在经历过这样一场惨败后,身为掌门的黑袍男子,竟还能露出如此不符合时宜的轻松神色,足可见其心机叵测讳莫如深。
“师父何出此言?”抹掉了脸上所有的表情,欧阳宸一边将门带上一边淡淡的答道,“按时间来看,我应当是早到了一刻才对。”
“你比天仰迟,那便是到的晚了。”
手中握有一卷略显陈旧的竹简,黑袍男子用其敲打着桌案发出空脆的声响,一下一下似是随性而为,却又仿佛带着暗示或警醒的意味。
“是,欧阳宸知错了。”
言语间带着徒弟之于师父该有的遵从和敬畏,欧阳宸的目光不期然的落在了柳天仰的身上,后者宛如雕塑般静静的立于黑袍男子的身畔,只在他开口之时瞥了他一眼,便一直保持着冷然旁观不发一语的姿态。
“知错了吗,我看不尽然,”将那竹简放下,黑袍男子略带笑意的话音却透出了一丝森冷,“欧阳应是读过《唐书》吧,昔日,其太宗皇帝为夺帝位,曾于玄武门弑兄杀弟,此举以世人眼光来看,乃是那二人实力不济咎由自取,然而我却觉得这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知欧阳以为如何?”
突然的发难,欧阳宸顿时感到自己的神经绷成了一线,并有沉重的压迫感恍如山岳般凌驾其上——从临安城一役后,欧阳宸就已料到迟早会有掌门问责的这一天,并且这一个月中,他虽然过得算不上提心吊胆,却也比平时更要小心谨慎许多,但真事到临头了,他却依旧难以抗拒对方那强势的威压。
他有些惊悸的抬起头来,却没法从黑袍男子那阴晴不定的深寂视线中,读出对方到底是真的知情还是在纯粹的试探。
而他也不敢去猜,他害怕生灵趋利避害的本能,会让他在猜测的途中露出马脚。
于是他便咬破了自己的唇,在疼痛的刺激下凛然而镇定的咬紧了牙关,控制得恰到好处的音量,也令人产生了一种畏惧而非心虚的错觉。
“我不知师父此话何意?”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