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还未干透的发从背后拉到胸前,苏婉心像是觉得很可笑般嗤笑了一声。
“这就不劳姑娘费心了……”欧阳宸眼中泛起点点涟漪,但最终还是归于寂静,“我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至于通过哪种方式来实现,自然不需要一个鬼族来妄加菲薄。”
“那么便说说你想说的事吧,”一边梳理着头发,苏婉心直截了当的问,“若是助你夺得首席之位,我,或者说忘川之畔,能得到的好处有哪些?”
“那忘川之畔,自会得到望天楼首席的鼎力相助,”看着那一缕渺渺的茶烟,欧阳宸声线压得沉着而冷静,“至于首席都能做到些什么,想必苏姑娘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
“那就让柳天仰战死沙场吧,”苏婉心淡淡的道,谈论天气般事不关己,“攻城拔寨需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索性杀人要比这容易得多。”
“柳天仰不足为虑,”眉头微皱,欧阳宸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比起他来,我大师兄的修为倒是在我二人之上。”
“比起我来呢?”
“恐怕是在伯仲之间。”
“那如若我二人联手呢?”
“这个……”欧阳宸犹豫了片刻,像是在斟酌用词,“应当和姑娘面对我与柳天仰联手时的情况,差不多吧。”
“那便也不足为虑了。”
“有姑娘这句话,我也算不虚此行了,叨扰姑娘休息了真是抱歉,我这就告辞了。”
言毕,欧阳宸便小心翼翼的握着剑往门口退去,也不知是否该说出乎预料,这几步他却也没遇到任何阻碍,出了门后,他看了一眼这间在夜色下,显得狰狞而诡谲的房屋后便匆匆离去了,纵地金光划出去势如电的绚丽轨迹。
因此他自然也不会看到,屏风后的苏婉心在扯了条浴巾裹上后,唇边扬起了轻松和愉悦的弧线。
原来调戏男人是这么好玩的事,好像有点能理解,泠鸢总是喜欢弄些个男人在身边养着玩的理由了。
下次,换一个长的好看点的吧。
比如丰神玉朗,钟灵毓秀,邪魅一笑之类的……
“哎,这茶,还真是可惜了。”
堪堪系好浴巾,苏婉心正松开手放任长发自然而然的柔软垂下,就听到外间传来了一个深邃低沉的男子声线,这声音不同于欧阳宸谨小慎微步步为营,言语间满是谈笑风生的自若之意。
“掌门也是好雅兴,”苏婉心笑了笑,几络发丝搭在袒露出的纤细锁骨上,带着种纯洁而冷俏的魅惑之姿,“只不过这茶是特意为你徒弟泡的,也不知合不合您的口味。”
“怎么,我徒弟来了有茶喝,我来了反而什么都没有吗?”不客气的拉出竹凳坐了下来,黑袍男子提壶给自己斟了杯茶一饮而尽,“茶叶放得有点多,喝起来有种生涩之感,姑娘的手艺还需精进啊。”
“掌门喝得太急了,”苏婉心站在屏风后也不打算出去了,视线沿着上面的魔女献舞图游走起来,“这茶,总是要慢慢品才有味道的。”
“可是有些人啊,心终归是太急了……”黑袍男子握着茶杯端详起来,眼中划过别有深意的光,“不过这样也好,姑娘可要帮着他下手干净些,不要落得个同门相残的罪名。”
“掌门既已知座下的几名入室弟子在同门相残,却为何不出面阻止?”
苏婉心指尖闪烁着墨色光点,于屏风上一勾一抹,便又是一名魔女踏着柔媚的舞姿翩然入画。
“西北的草原上,生活着一种名叫雪狼的生灵,”黑袍男子缓缓将茶杯放下,杯底落于桌案碰撞出意味深长的响声,“按照狼群内部的法则,狼王拥有着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利,而其他的狼呢,要么成为狼王的爪牙,要么便取狼王而代之,不过在这群狼之中,也只有最强的那一个,才有资格向狼王发起挑战……”
“也就是说,他们争得越激烈,狼王的位置便坐得越稳么?”
苏婉心接话的同时指尖不停——墨笔勾勒轮廓,再往唇间点上一道朱红,那魔女的笑靥竟有了些倾国倾城之色。
“姑娘果真天资非凡,一点即透,”流露赞赏之色之余,男子像是颇为可惜的摇了摇头,“只可惜被忘川之畔抢了先,实乃我望天楼的一大遗憾。”
“比起狼,还是蝶要无拘无束一些……”收回轻擦过屏风上手,苏婉心再开口时满满都是笑意,“而且掌门不觉得,狼什么的,长的实在太丑了吗?”
“没看出来姑娘还是个颜控……”似有些郁闷的吐出这几个字,黑袍男子顺势转移了话题,“对了,我来是想说,出征定在后日,姑娘若有闲暇,可在这望天楼四处逛逛,领略风光之余,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子夜,风起。
话音未落,那一袭与妄生魔域的背景同为一色,却又显得格格不入的黑袍,已然无声的消弭了踪迹。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