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端正正坐在主位上的玉虚子前辈我的墨阁师伯,相比上一刻简直换了一个人,除了面貌上显得太过年轻俊美不似我心中那个胡子花白仙风道骨住在昆仑山顶道法卓然不问世事的玉虚子外,其余倒是有模有样。
主位上的白衣男子双手交叉而握,长桌两侧统共坐了四位绷着脸看不出年龄的人,想必就是远山师兄口中所说的四位真人吧。
不过让我感兴趣的是,四位真人中,居然有一位杏眼流波,英气十足的女真人。
那女真人身旁坐着一个高大伟岸的男子,与其他二人相对无声。
“四位真人不必拘谨,如今六界受魔物九黎方樽之害,这位是三十三重清净天上执掌律法铭文的青衡上神,此番前来亦是因此一事,大家一同商讨对策……”
一段冗长无味的商讨持续了多久我不记得了,不过我睁开眼就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突然一阵惊吓,瞌睡全无。
“小师妹,你醒了?”一个熟悉的温厚之声响起在耳畔。
“啊?远山师兄,我怎么睡着了?”我抬眼,望见了在我屋子窗前正襟危坐的远山。
“……你在师傅师叔和四位真人言辞议事的当口睡着了,师叔说你这几日累坏了,让我带你过来休息。”说着看了看窗外的光景,“师傅他们应该也快结束了。”
师傅果然是我的亲师傅,知道不在外人面前揭我的短。
“远山师兄,那个,跟我一起来的女子和小孩呢?”
“啊?她们,她们就睡在你旁边啊。”
远山这句话说的我一阵汗毛倒立,回头看过去才知道这是何意,原来昆仑山上的床都是这么大的吗,原来阿轩和嵋灵就在我身边呼呼大睡我居然没有看见。
……
远山说,这件屋子是华莲真人吩咐手下给我们准备的,若是我们不习惯同住,还可以告诉她,不必觉得麻烦。
华莲真人,就是白日里那位鹤立鸡群的女真人。
左右在峨眉山也是日日跟嵋灵睡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轩窗半启,明月高悬,莹莹雪景,灼灼冷光。
昆仑山万般皆好,只是一点,到了晚上,还真不是一般的冷。
“阿嚏!”一个喷嚏从阿轩睡着的地方传来。
本上仙无奈,只好趿拉着鞋子下床,远山师兄说一切内务之事去找华莲真人,华莲真人的屋子在出门右手边沿着长廊一直走,走到尽头再左拐的一处开满冰莲的小院子。
小院木门大敞,夜间寒风瑟瑟,然而奇怪的是中心一方幽深池水非但没有结冰,反而在周遭寒冷的空气中静谧流动,小池之上泛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池水沿岸光滑圆润的鹅卵石在月光下沉沉入眠,簇拥着小池中心含羞带怯身姿半遮半掩的洁白冰莲花。
就这样贸贸然的闯进别人的院子是不是不太礼貌?就这样大半夜的把人家叫醒然后拿一床被子是不是不大得体?本上仙站在门槛上犯起了难。
可是,可是这偌大一座玉虚昆仑境,居然除了衣着清一色白花花的粗犷男弟子,就没有一个细心的小侍女,也难怪这么大一座山只有华莲真人一个女子。算了算了,还是敲门吧,远山师兄说的,住不惯可以来找她的。
可谁知我这手刚刚抬起,就要落到木门光滑的门环上时,这双灵敏的耳朵听到了不得了的声音。
一声细细的呻吟从小院深处那道门缝中飘来,在寂静的深夜中显得尤为清晰。
我觉得好奇,就多听了一会儿,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足够我老脸红了一遍又一遍,那时而低沉压抑的男声,时而婉转娇俏的女声,不是,不是在行那周公之礼,又是在作甚。
本上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听着,脑中一片空白,也忘了圣人曾经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谆谆教诲,脚下一步也动不了。
昆仑山是什么地方啊!清一色的男人啊!这屋子里的女人,十成十跑不了是那个表面上一本正经的华莲真人,可是,可是那个男子又是谁呢?昆仑山又不是什么禁欲之地,墨阁师伯那样子的更不像是老古板,情投意合可以成亲啊。可是这房中的一双鸳鸯,为何要半夜偷偷摸摸的……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此起彼伏的呻吟声渐渐消失,我愣了一愣,赶忙躲在了门口外面的一座假山后头,果然,不过片刻的功夫,那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本上仙从假山的缝隙中睁大一双眼睛,看着门口那一双人影,女人正对着我,借着月光我能看清,是那华莲真人没错。
二人在门口腻腻歪歪了好久,久到我就要在假山后头睡过去,然后那男子一个转身,本上仙一脑子瞌睡虫顿时飞的一只不剩。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