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就安心的和他开着我们的小店,生意随着开学的到来也越来越好,除了房租、水电、员工工资以外,每个月能剩下四五千,妈妈那边已经不用每个月给我寄生活费。我盘算着手里的钱,想着给杨洋换个舒服点的住处,开始他反对,后来不知道怎么又同意了,最后在学校附近找了一个小公寓,差不多五十平的样子,一个客厅,小小的阳台,厨房和客厅就隔了一个吧台,两个卧室的风景是最好的,一片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房东是个美女,因为要出国,所以房子会空几年,地方我很喜欢,就是房租太贵,一个月五千,还要三个月的押金,每个月的物管费也不便宜。
我拉着他就要走,这时美女房东开口了:“好了好了,就算你们便宜点,三千五怎么样,这已经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这地段这个户型的少了五千是想都不要想,我看你们两个都挺单纯的,好好爱护我的房子就行。”她对着杨洋说,完全不看我。
杨洋却低头看我的意见,我当然没意见了,三千五我知道也就是白菜价了。我点点头。
“那好,我们定下了。”杨洋说
房东人很干脆,协议很快就签好,房子里基本的家具都有,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晚上就住了进来。我们买了菜,第一次像样的做了一顿饭。一切都由他包办,我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迷迷糊糊就睡着,闻着饭香他叫醒了我,那一瞬间真有两口子过日子的感觉。
他的厨艺没话说,以前没地方做,从来不知道他能做那么好吃的东西,想想我做的东西,和他的不是一个段位的。
时间过得飞快,冷饮店的生意越来越好,最后我们把两隔壁的店面也盘下来,三间打通重新装修了一下,地方宽敞了,客人也舒服,附近的小女生来的也越来越勤快,搞的我挺内疚,简直是利用他的色相赚钱一样。
我杵着下巴,喝着他专门为我做的果汁,微微的酸,清香的甜,我不爱喝甜的,只有他能调出这么合我口味的东西,看他在柜台里忙碌的身影,这就是宁静安乐的日子,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就别无所求了。
最近我也很少做噩梦,梦里的东西真真假假,对我来说也就这样,我不是个爱刨根问底的人,不是所有的真相都美好,也不是所有的真相都能让人能承受。
就好像小时候问妈妈关于爸爸的事情,妈妈对这个问题开始避而不谈,最后我追问的紧了才告诉我,他们两个是大学同学,后来工作分配到了同一家单位,单位分了的房,没过多久就结婚了,婚后十个月生下了我,本来小日子也过得很舒适。
直到有一次奶奶生病,当时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因为钱不够,在医院挂了几瓶药水就回了家。那时候工资低,奶奶的病需要一个星期做一次透析,严重的时候要大量的输血,一个月的治疗费用高达几千,对于当时的工薪阶层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医生语重心长的对爸爸说“老人还想吃点什么,就尽量满足她。”
家里的亲戚能借的都借了,最后没坚持几个月奶奶就走了。之后爸爸和妈妈把工作辞了,去上海做生意,爸爸学的是土木工程,妈妈学的是会计,正好两个人一里一外把生意渐渐撑起来。之后的剧情当然是很流于俗套了,有了钱就有了诱惑,有一天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找到了妈妈,拿出医院的化验单,妈妈一看是验孕报告,爸爸在旁边低着头,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妈妈什么也没要,办了离婚手续带着我走。我们家没什么亲戚,爷爷奶奶都走了,外公外婆也走的早,妈妈是独生女,无人依靠,就这么带着我找了一家外企,之后的事情我就记得很清楚了。虽然爸爸后来尝试过联系我们,我也在学校门口见到过几次那个形迹可疑的男人,西装革履的样子,司机开着奔驰在路边等,每次我看见他都是偷偷的从小路绕走。
我对他谈不上恨,谈不上讨厌,在我的整个童年里没有他的影子,但是我也不想就这样原谅他,想到这些年含辛茹苦的妈妈,我就没办法原谅他。
“想什么呢?”杨洋已经忙完,拉开我旁边的椅子坐下。他修长的腿抵着桌子,我低头看他的裤子,正是我昨天买的,深蓝色的牛仔裤,最适合他这种大长腿。衣着他反正是无所谓,感觉就是我拿裙子给他穿,他也会穿。
“你做的果汁真好喝。”他的到来拉回了我的思绪。今天的课不多,早上只有一节文学评论,下午是西方文学史,但我不想去,这么好的天气我想拉着他翘课。
摸了摸我的头发,他依旧是没太多表情,坐在我身边,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似是想到了什么,竟然露出一点淡淡的微笑。
“今天心情这么好,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我盯着他想看出个什么。
他看着我,什么也没说。
我瘪了瘪嘴,继续喝果汁。他端了一杯新做的点心过来,这是他最发明的新品,配方他保密,不过颜色样式极其精致,为了大大提高小店的利润,他是下了不少功夫。我是他的试吃员,一个月下来我已经胖了一圈了,每次我捏着腰上的肥肉跟他抗议时,他都直接漠视,假装我是空气。
我认命的拿起勺子刚想吃,忽然一阵眩晕,软软的歪在一边,勺子带着点心掉了我一身,窗外有个声音一直在叫我,我努力看去,眼前有些模糊,我想叫人来帮忙,怎么叫也发不出声音。杨洋又在柜台那边忙起来,他没发现我的异常。接着我的身子像不是自己的,站起来机械的往外走。
今天温度38,走在大街上我只觉得浑身发冷,眼前一片灰,看不清楚,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一直不停的走,撞到人也不知道疼,看着那人似是骂骂咧咧的口型,我心里大声的呼救,看我面无表情,那人骂几句就走了。我还在不停的走,一直走到天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兜里的电话响了无数次,肯定是杨洋打的,我连个手指头都动不了。
那个叫我的声音更大了,那种寒意刺骨的声音,像从地狱中来,我似是看见了一个充满迷雾灰黑的世界,一片被大火焚烧过后的森林,只剩树干和树枝,没有一片叶子,一片灰黑,天空是黑的,没有太阳,没有月亮,就连星星都没有。四周开始出现一个一个会走路的人骨架,不时发出咯咯咯的声音。我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梦境还是现实,四周的温度又降低了许多。
我告诉自己这是梦境,不用害怕,可是浑身刺骨的冰凉和疼痛一再提醒自己,这不是梦。
这时我听见杨洋的声音,那声音里透着害怕和绝望,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我从空中看见他抱着我,满脸都是泪,我从没见他哭过,青玄和青雨静静的站在身后,杨洋的口里飘出洁白璀璨的亮光,就在他要送到我嘴里的时候,被身后的两人阻止了。天空下起了雨,划破天际的惊雷也遮不住杨洋凄厉的呐喊。
他抱着我的身体跪坐在雨里,我越飘越高,意识开始涣散,他的声音始终在我耳边盘旋,让我心疼。这一定是梦,一个噩梦。
作者闲话:
不知道为什么被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