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你也可以，”我转头对上他：“我马上跑回去，他们杀了我，估计你还有可能逃掉一命。”汗水和泪水不停地糊上我的眼睛，眼前一片模糊：“苏辰，大不了我们就一起死，我一点也不怕。”

他愣了一下，突然重重甩开我：“对，如果我马上跑回去被他们杀了，或许你也有可能逃掉一命！”

“苏辰！”我被他猛推一掌，一下跌在地上。

苏辰双目通红：“快点！再磨蹭下去都要死！”

“我不！”我忍着胳膊上钻心的痛爬起来，在他惊怒的目光中往回跑去，他一把抓住我，“滚出去！”苏辰朝我吼道，看着我的样子简直目呲欲裂。我的泪夺眶而出，再顾不得恐惧与死亡，紧紧抱住他，任他打骂，只用尽全身力气不让他去送死。

悉索之声越来越近，死亡的恐惧灭顶而来，我浑身颤抖，却还是死死抱紧了苏辰。我惧怕死亡，但若和苏辰一起，那死亡之中又生生多出了许多勇气。我抖着声音在他耳边道：“苏辰，我真后悔和你分手了……如果知道我们这么快就会死，我一定和你好好的，补上以前欠的所有……苏辰……我真后悔……我爱你……”

生死未卜的刹那，我的告白来得那样迟，那样无用。我的眼睛里一定有千般万般的不舍，却全被泪水化成了求不得的遗憾。生的希望如此渺茫，我反而于绝望中生出冷静，擦掉眼泪，只求能深深地记住他的脸。

记住这张脸，记住每一个轮廓的弧度，来抵挡忘川的无情，轮回路上的孤寂。

又是一记沉闷的声响，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却警觉擦过耳旁的风方向不对。前面突然出现了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半猫了腰迅速往我们身后移动。说时迟那时快，枪声顿时密集了起来，间或夹杂着一两声痛哼声。苏辰反应极快，立马拉着我往前跑去，几步之遥，一辆陆虎停在小道上，车上迅速下来两个同样装束的男人，一左一右将我们接上车。

陆虎呼啸而去，将枪声和恐惧远远甩在了身后。周远年从副驾驶上回过头来，挑唇一笑：“还好赶上了。”

我像个木鸡一样呆坐在后座，完全没有从刚才的惊心动魄里回过神来。苏辰一边让一个身材火爆的美给他包扎伤口，一边轻轻地把我抱在怀里：“叶轩，都过去了，别怕了，我们现在很安全。”

他的声音响在头顶，如同催眠一般让人感觉浑浑噩噩。我整个身体有一种极度惊吓后的酥软感，连手指都是发颤的。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把前座的周远年吓了一下跳。

他叹道：“可真吓坏了，苏辰你完了。”

苏辰抚着我的头发没有出声，轻柔地手极有耐性地一次次划过我的背部。我伏在他腿上，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驱之不去的枪声与打斗，胃部一阵紧缩，逼得我紧紧团起身体。

“不怕，叶轩，没事了……”苏辰用左手抱着我，一遍遍安慰着。手掌把我脑袋包住贴在他胸膛上，沉稳的心跳一声声传过来，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和头脑，我一边哭一变抽泣，似有无尽的后怕，又似受了欺负的孩子在家长面前的示弱，还有更多无言言明的情绪喷涌而出，久久无法平息。

而苏辰只是温柔地抱着我，仿若很久很久以前那样，不管我经历了什么，感受着什么，永远用他的怀抱给我无尽的包容与安抚。

直到我陷入无意识的睡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