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安怒视我:“所以说!我真后悔当时没有借酒装疯把他上了,临了倒叫你这么头猪把这好好的大白菜拱了!”
我:“……”
我再接再厉:“你说你哥这忆也失得挺奇怪的,他真的一点也想不起以前的事了吗?我看他不像那么糊涂的人。”
林晓安边炸糖醋排骨便说:“拉到吧叶轩。我哥已然这样了,你就别多想了,除非你现在跑去泰国做个手术,否则我哥这辈子怕是看不上你了。不对,一般来说男人变女人容易,还没怎么听说过女人变男人的……真是砍树容易种树难……”
我:“…………”
林晓安全然不知我的担忧,豪爽地拿醋往锅里一倒,翻炒两下装盘出锅。我端着一盘酸味四溢排骨,彻底丧失了和她交流的兴趣。
星期三的早晨没有课,我早早起了床准备去图书馆查查资料做做学问。公寓外的法国梧桐一如既往地繁茂,我走在树下,一边思考下周的论文一边用手一棵棵划过它们笔直的躯干,划到第十五棵时,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
我抬头,却在看清他脸的一瞬睁大了眼。我并不是一个记性很好的人,但这一瞬,我一下就从脑海里搜索出了他的身份,虽然我只见过他一面。
那一面后,他将苏辰从我身边带走,十年不相见。
心在刹那狂跳起来,像极了十年前。
他丝毫不介意被我撞了,从兜里掏出一张手绢擦了擦被撞歪的眼镜,笑道:“走路都这么不专心,还是个小孩子。”
他自来熟的语气并不能打消我对他的忌惮,而他突兀的出现只能让我对他的目的更加警惕,我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日光在我们面前拉出一道明亮的光隙,我突然觉得澳洲的夏天如此闷热。
见我并不搭话,他淡淡道:“你还记得我,那就好。我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也并不是想跟你多聊当年的事情。我想你大概是能猜到我的来意的。”
墨尔本人口少,早晨的街道尤为显得安静空旷,偶尔有早起的知了在树上声嘶力竭地叫,那声调一丝丝尖利得仿佛要刺到人的心里去。我难受地皱起眉:“您老过奖了,您想干什么我怎么知道?”
他不在乎道:“不知道也不要紧,我本来也要再跟你讲一遍的。叶轩,我知道苏辰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他为你做的那些事我大概也知道了。不得不说,你们的爱情——或许说苏辰他的感情更确切一点,确实很难得。但是,这并不能掩盖你们不合适这一点。”
头顶的知了突然尖利地嘶喉了一声,我一下被震得头疼欲裂。我明明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苏辰的父亲,更知道他的话虽然难听却并不强词夺理,但我觉得我不能就这样被轻易打下去,总要挣扎一下才符合常理,于是抖擞精神道:“我不知道你所谓的合适是指哪些,但就现在而言,我觉得我和他挺好的,他爱我,我也爱他,我们在一起也很快乐,有什么问题吗?”
他淡淡道:“合不合适并不是你说了就算了,这个道理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叶轩,也许你觉得我这样说话失了长辈该有的宽容,但你知道,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而且这样认为的人不止我一个。”
他摆手制止住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的确,我这十年来并没有对苏辰尽到一点一滴做父亲的责任,却要在现在端着父亲的架子来拆散你们,换作是谁都无法接受。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不过你也应该理解我,苏辰不能和你在一起,说得难听点,苏家不能有你这样的媳妇儿。”
他的话太直接,像一把刀直直扎进我死穴,我一直以来担忧的,逃避的,拼命遮掩的,在他冷酷的言词下骤然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