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然了的我走到楼下的时候正好碰见送快递的小弟,鉴于我最近没有淘宝团购这个小弟的出现显得有些突兀,而看见他手上的东西后我就觉得他更加突兀了。
他送来的是澳洲一所大学的交换接受函。
我花了十分钟才想起Q大每年都有去国外交换的名额,但在出国浪潮的袭击下,这些既不用考GRE又不用和教授套瓷的名额显得那么珍贵,除非你是学生会主席或者不幸走了一段保研路而那年的保研名额已经满了,否则绝不会和这个机会有任何联系。我又看了一遍,确定这是货真价实的接受函而不是学校的挂科通知单后,怀着忐忑的心情上了楼。
当我把这份通知单放到宋老师面前时,他的惊讶一点也不比我少。但他主要关注的是出国交流是个好事,不过前提是这个学生必须能“交流”。他对着我450分的六级成绩单脸色沉重,马上上网替我查新东方速成班。
我说:“宋老师,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而在这个人选。您也知道Q大出国交流的机会有多难得,怎么就落在我头上了呢,这里面会不会出了什么岔子?”
专心查新东方教程的宋亦熙说:“这肯定是出了岔子。但天上不是每天都掉馅饼的,偶尔掉一次你就应该牢牢接住。”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一下兴奋起来。宋亦熙又说:“为了防止这个馅饼被别人抢走,我建议你先跟那边的学校联系一下,把一切都确定了学校里就是想换人也来不及了。”
我佩服道:“宋老师你说得太对了!”
宋亦熙说:“算你运气好,我留学的时候也去这个学校交流过,认识一个老师,帮你联系联系。”
交换的时间定在2月一个月,满打满算还有半个月的准备时间。在这半个月里,我一方面要收拾出国用的零零碎碎,另一方面还要预习几门课程,再一方面还要和那边的老师们联系。然而这一切的工作量都比不上宋老师给我安排的——新东方速成班。
我说:“宋亦熙我是去交换又不是去交际,需要那么流利的口语么?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晚上六点下课,我真的要崩溃了!”
宋亦熙说:“你说的对,单就交流而言并不需要很流利的口语,但叶轩,你缺乏的不是流利的口语,而是口语这个东西。你把嘴撅那么高干什么?不服气?好那我举个例子,如果你碰见一起车祸,警察来调查你会怎么说?”
三分钟后,我说道:“Onecarcome……one……onecarcome……Twocar……Peng!Peng!”
……
宋亦熙笑得很优雅:“走之前,把Ihaveadream背下来,错一个词我就去问问教务科这个名额到底是不是你的。”
我被他的奸诈打败,只能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其实我并不是不想好好学习,我只是想在出国前跟他多呆些日子。这张突如其来的交换函打破了我的计划,我和宋亦熙在一起的时间又少了一个月。我喜欢这个男人,也许比喜欢还要深,我真的不希望我们之间最后的时光被鸟语折磨得一塌糊涂,更不希望当我以后回忆到这里时,最浪漫的事情就是和他一起听普特英语。
虽然我不是一个伤春悲秋的文艺女子,也想不出来太妖娆香艳的节目为我们时光铺陈着色,但我内心深处浓浓的不舍还是激励着我想把这些难得的时光过得好一点,再好一点。如同我和苏辰当时,就算经历的时光的斑驳,就算再见时已然物是人非,但总有那样的片段。,盛开在记忆深处。我只希望在某一个午后,我突然想念他时,有美妙而温馨的回忆。
可宋亦熙丝毫不明白我的想法。学校虽然已经放假了,但他的工作比平时更加忙,本想和他朝夕相处的我真的只有“朝”和“夕”的时间能看见他,而且这稀少的见面次数里还不让人放心。有一次从他的文件袋里掉出来一张名单,我匆忙间好像看见了罗少辉的爸爸罗敏的名字,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他快速地放了回去并更快速地转移了话题,我的眼光扫扫他那扇终年关闭的书房门,心里沉甸甸的。
这个男人,有太多秘密。
而这些秘密,显然是我无法触及的领域。我曾说过,我和宋亦熙之间契合得太好,他复杂的经历并不能引诱我的探究。然而现在,也许是即将开始一段陌生的旅途,我竟然有些微害怕的感觉。放佛有一场欲来的风雨横亘在面前,我却毫无反手的能力。我也在言谈中刺探过一两次,但均被宋老师四两拨千斤地驳了回去。我知道他有很多事瞒着我,但我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去寻求解释。越来越多的疑惑聚集在我心底,彼此缠绕见浓云日渐沉重。偶有几次,我似乎捕捉到一点半点亮光,但又像划过天空的流星般转瞬即逝,还来不及细细思考,那光亮已然泯灭,我便只能回归最初的疑虑于担忧。
而我离开的日期,便在这样的疑虑担忧中,静静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