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了？”杜艾黎吐个烟圈，点点头：“这也难怪，你是过来人，感受是和我们不一样。不过我没你那么心善，我已经错过苏辰十年了，不想再错过十年，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让你们再续前缘了。叶轩，严飞才十五岁，他的人生还没有开始，你不会这么自私吧？”说完对我挑衅地一笑：“门我给你开着了，你想去就去吧。”

她把纤纤素手搭在世纪华登镏金的厕所门把上，在外面一片诱人的灯火辉煌下笑得像一只丑陋的狐狸。我头痛抚额，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困难的情况，回望看过的文学小说，我深刻地知道要当一名合格的女主必须具有舍己为人的风格，哪怕那人只是街边的小乞丐，你也必须要有为了帮他捡个铜板而甘愿被路过的马车碾死的觉悟，一旦自私了就必然会沦为跑龙套的，这是亘古不变的创作规律。从这个角度出发，我应该对杜艾黎妥协，用自己的痛苦换取严飞的明天，做一个真刀实枪的女主角。

然而这个代价太大，就算我觉悟高过一般人，思修课拿了95分，也不得不有所动摇。

我在当女主还是当炮灰中进行着艰难的人生选择，杜艾黎的脸色变了一变：“你……”

思路被她打搅，选择被迫中断。我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看到我左手上的那枚梧桐戒。

杜艾黎冷笑一声：“和宋老师的一样呢。叶轩，我真是错看了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攀上了高枝，那又何必在这儿惺惺作态。只怕你是巴不得不见苏辰落个一干二净吧。”

想刚才桌上那么多双眼睛都没有发现的戒指竟被她一眼看破，并且凭借其独特的造型准确定位了另一位主人，不得不说杜小姐的眼神真是毒辣。

我说：“这个和你没关系。”

杜艾黎说：“是和我没关系。我只是想不到，你这么会勾引男人，果真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

我一下子上前拽住她的衣领：“闭嘴！”

杜艾黎大概没想到我身手如此矫健，眼神中掠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我说错了么！你叶轩是什么身份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妈十八岁就生了你还是跟一个结了婚的男人的生的，你说你……”

“啪！”一个巴掌狠狠打在她左脸上。

“你……！”

“啪！”一个巴掌狠狠打在她右脸上。

杜艾黎瞪大了眼睛，我看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觉得时机难得，立马又扇了一巴掌。

杜艾黎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一边大叫：“叶轩你这个疯子！”一边开始反击，奈何她今晚穿了一双高跟小皮靴，行动非常不便，而我蹬着一双运动鞋，不管是挥拳还是踢腿都十分轻松，这使我在这一场打斗中暂时占据了上风。

自从十六岁后，我再没有跟任何人动过手。但杜艾黎今晚的话实在是太伤人，让我愤怒得不得不打她。而第一个巴掌下去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再去纠结当女主还是炮灰，因为我的性格根本就是个男主。

虽然动作不太敏捷，但杜艾黎毕竟高我几公分，全力攻上来的时候还是很不好应付。她一边叫道：“保安！……保安！”一边凭借其身高优势将我压在洗手台上。令人吃惊的是她的烟在这一连串剧变中竟然没有掉落，并且准确地摁在了我裸露的手臂上，一股钻心的痛从心底升出来，我的叫声瞬间穿透世纪华登。

不过两三分钟，洗手间便被我们弄得混乱不堪。池子里的水迷了我的眼睛，再加上令人晕眩的疼痛感，我根本不能清楚地区分那些陆续而来的脚步声。我在迷糊中好像听见章楠和刘粼粼的惊叫，又感觉到有人来拉我们。这让我想起了我久远的少年时代，那些靠打斗来宣泄苦闷和委屈的混乱日子，同时杜艾黎的话又响在耳边：“……要不是苏辰跟在你身后给你擦屁股，你早被修理得小命儿都不剩了！……你欠他的！你永远还不清！”

苏辰，苏辰，苏辰……杜艾黎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苏辰对我的感情必定超过了所谓的兄妹之情，结合杜艾黎声泪俱下的控诉，简直无法让人相信他不爱我。可若如此，那封没有回音的信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天在医院里他眼中的厌恶又从何而来？

一个个疑问从脑海里盘旋而升，铺天盖地地向我涌来，涌得我头疼欲裂。刚才喝的大半杯白酒也在此刻卷土重来，我手脚发软，却仍然坚持往杜艾黎身上砸去，反正打一下也是打，打两下也是打，多打多得，不打吃亏。

周围的人声更混乱了，濒临崩溃的时候我听见一个惊讶的女声：“宋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