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年许老头去美帝国主义进修了半年,回来后和国际接轨提倡娱乐教学,而教学楼的死气沉沉显然不符合他国际化的审美,于是“拾年”逐渐成了我们接头的地方。我说:“没问题,已经在这儿了。”
林辰喝了口咖啡,问道:“怎么了?有人要来?”
我点点头。
他想了想,又问:“男朋友?”
我吞下一口苹果汁说:“我导师。”
他“哦”了一声,有点尴尬。
我也尴尬。林辰不说走,我也不好催他。他望着窗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我看着他俊秀的侧脸,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记得当年他也是这样的姿态,坐在午后的阳台上,手中握一杆画笔,笑着说:“给我们的小叶子画个像好不好?”
不得不说,苏辰是个很有才情的美少年。教他画画的老师曾极力说服他当一个专业画家,说他如果不去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说到后来痛哭流涕。我觉得这是一个和他拉近差距的绝好时机,便也凑过去要老先生教。老先生看我两眼,画了副简笔画让我先临摹临摹,半个小时后我对林辰抱怨:“为什么画画要先从画屁股开始啊?”
老先生在后面气得吐血:“什么屁股,老子画的是苹果!”
隔壁小同说:“叶轩你这样太冒进了。本来就没有美术基础,一下子去捣腾那最艰深的油画啥的吃得消么?”
我很苦恼说那怎么办?
小同神秘兮兮地说:“这好办,咱们先从简单通俗的接触起,比如漫画。”
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便拜托他给我找些。可这厮实在是太不厚道了,一来就给我整了本限制级的。晚上苏辰检查我书包的时候翻出好几本妖精打架,当场把我骂了一顿。
时间飞逝,光阴如梭,换作英文就是Howtimeflies!当年的美少年顺利长成为了美青年,却永远忘记了他身后的丑小鸭。而当年的丑小鸭,再也不复当初的鲁莽冲动,甚至连一个真相都不敢去知道。
……
突然肩上一阵大力,许老头嘹亮的号角吹醒了神游天外的我:“小叶啊,原来你在这里!”
我一回头,看到许老头满脸红光地俯视着我。他的身后站着一位西服革履气质儒雅的老师和一位……帅哥。
原谅我用了如此没有文采以及技术含量的词语来形容他。要知道我的眼睛只是一对普通的招子,还略带散光,实在无法做到很多言情小说里女主极具穿透力的工作,如一眼望见男主眼底氤氲多年的哀伤或是感受其身上常年作为上位者所拥有的霸气等等等等。我本着实事求是的生活作风,只能在第一眼用他身上最具视觉震撼的特征来进行描述。
我还沉浸在自己的视觉盛宴里,就见帅哥在看见我的一瞬间脸色一变,脱口叫道:“叶轩!”
我一愣。
许老头一愣。
西服革履的老师一愣。
连神游太虚的林辰都被拉回现实世界,跟随大部队……一愣。
我最年轻,相应地反应也最快,最先从未响应状态恢复过来,说:“啊!是是是,我就是叶轩!请问你……”
帅哥两步跨到我面前,手一伸,似乎是想抓住我。
自从十六岁后,我便一直走阳光学生大好青年路线,除了在做项目的时候偶尔调戏一下小少年们,可以说行为端正作风优良,实在不明白眼前这个一脸肃穆地使出小擒拿手的帅哥出自我人生的哪一段伏笔。
我本能地向后退去,退到一半的时候看见帅哥的手在半空遭遇拦截。
林辰挡在我身前,说:“这位先生,有话好说。”
先生一怔,待看清了林辰后更是浑身一滞。我第一次发现林辰对男人居然也有这般杀伤力,而且还是一个和他帅得不分伯仲的男人,连带五官看上去都有几分相似。要被林晓安看见这一幕,晋江上只怕明天就会出现他俩的同人。
我承认这位帅哥不同寻常的登场把我吓怂了,在他俩维持造型的间隙里钻出来,期期艾艾地向许老头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年龄偏大的许老头反应忒慢,重启速度比学校机房里XP系统的破台式还慢。倒是他旁边的老师一个箭步蹿上来,低声呵斥:“亦熙,你做什么!”
被唤做“亦熙”的帅哥冷静了下来。他轻吐一口气,眼光在我和林辰身上打了几个转,盯着我说道:“对不起。”
我“哧溜”一声躲到许老头身后,说:“没关系。”
许老头这时才回过神来,一把把我从身后拉出来。小声警告:“叶轩你再这么怂学期论文别想过了!”
我刚要开口,就听帅哥轻咳两声,颇有些尴尬地说道:“许老师,不好意思。我刚才一直在想叶轩的报告,突然见着她,有些激动。”
我有些懵。立马回想那被许老头毙了两次的报告里有没有什么不利于党国的言论,想了又想,确实没有,才稍微放松。
旁边的老师也插进来打哈哈:“是啊是啊,亦熙前两天就一直在问我那个报告的事,刚才不过是误会,小叶你别害怕。”
许老头做谈笑风生状:“哪里哪里,不过是误会,我们小叶怎么会害怕,小叶你说对不对?”
我在大家灼灼的目光下说:“我我我……我不害怕,我我我……这人胆……胆子很大的。”
许老头微笑着踹我一脚。
插曲演到这里,林辰已经彻底地沦为了路人甲。他咳了两声说:“叶轩既然你有事,我就不打扰了。今天说的事,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我过段时间再找你。”
我看着面前三个青中老年的眼神中闪动着强烈的八卦求知欲,只得胡乱打发他:“知道了知道了,你先走吧。”
林大少爷对其余三人点头致意,华丽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