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她,是无法抵御那个男人的追求攻势的,如此之猛烈,何况,她才刚受了情伤。投入他的怀抱似乎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她也许不知道,她的心其实早已遗落。
其实他也曾后悔过,恨自己的软弱,没有抢在那个男人之前告白,那么,她,现在是不是会更幸福些。
可是,他也知道,他之于她,止于亲情与友情,其他的,她无法给予。何况,那么美好而坚强的她,让他不忍亵渎,毕竟自己的世界和她,是遥远的……
所以,他也只能强迫自己,不让自己萌生其他的情愫,只是,他的心,现在却一点也不受控制。
原来怦然心动,真的只需要一瞬间。但是那时的夏小禾却连一眼都没有看他。初见时他就处于弱势,这似乎也注定了后来的结局!只是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只一秒的惊艳,就是一生的沉沦,什么都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
手背上忽然一片冰凉,她白皙的手正覆在他的手上,她的手指像是不安分的小鱼,挠的他有点痒。他嘴角一沉,干脆反手抓住了她的手。
夏小禾像是已经醉了,在椅子上东倒西歪的,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轻颤,眼波流转,好不妩媚,这是她清醒时候没有的魅力。
她把手抽出来,抓住柏杨的手臂,很大力的摇着,那呢喃,像是长而韧的鞭子,一下一下的鞭打着柏杨的心。
“小白杨……其实,我真的很爱你……你是哥哥,和我最亲的哥哥,你比风执,更重要……风执是谁?我都不想认识他!”
对,她也是爱他的,不过真的真的只是家人一样的爱。
柏杨不答话,她不止一次的对他说过这句话,而他,不止一次的想要告诉她,“我需要一个爱人,而不是亲人。”
她永远不会懂,又或者她早已无暇用多余的目光看他。
风执是谁,风执对于她而言是谁,也只有她自己能给出答案。她不想认识他,不过是深爱无果后的一种绝望控诉……既然他没有自己重要,那为什么,她又吝啬的不肯将她的爱分出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夏小禾又喝了一杯白兰地,那架势像是在喝凉白开。柏杨懒得拦她,她不常喝酒,除非心里的郁结严重到无法解开,她才会选择借酒消愁。
在她面前,劝酒也是一件矫情无果的事情。
她想去抓柏杨面前的酒瓶子,晃来晃去怎么都握不住,柏杨长臂一伸,稳住她的重心。她想挣,挣了几下没挣开,干脆伏在吧台上,把整张脸都埋在臂弯里。她的声音闷闷的传过来,“你不要管我……不要管我……”
她的声音在哽咽,柏杨不说话,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还觉得不过瘾,他走到离她稍远的位置,默默的掏出一支烟。青烟袅袅中他眯起眼,视线里的女人一动不动的趴着,像是睡着了。
有几个男人经过她的时候,无不侧目指点。夏小禾醉了的时候,慵懒的就像一只性感的猫。
心里愈加烦闷的紧,柏杨掐灭了手里的烟,坐回她的身边。
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下了,衣服盖住了她大半个身子,她的发落下来,挡住了她的脸。她没抬头,姿势都不换一下。
柏杨伸手,替她把发拢到耳后,她的耳垂白皙饱满,也没有耳洞,什么饰物都没带。他忍不住摸了一摸,好软。
酒保凑过来,笑意吟吟的指了指夏小禾,轻声的说:“柏杨先生,你以前很少带女孩子过来,一般都是兄弟,我还以为,呵呵——不过这个女孩子很好。”
柏杨挑了挑眉,他和这里的人都很熟,他们从来开玩笑都不带转弯的。他很想知道,别人眼中的夏小禾是怎么样的,是不是也像在自己眼中那么光芒四射,以至于遮挡了自己所有的视线。
“怎么个好法?”他也压低了声调,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哑哑的。他是真的越来越不能适应抽烟了。
“出淤泥而不染,清新。”酒保想了想才开口,柏杨笑了笑,诧异于他这样的措辞,不料他下一句话就把自己的好不容易提高的语文水平有打回了原形,“比来这里妞都正点。”说完还打量了一番刚刚进来的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宇文浩泽垂下脑袋不说话,原来夏小禾到哪里都是光芒万丈的,不是他目光独到,才发现了她。
“你胡说!”夏小禾忽然跳起来,外套从她身上滑下来,掉在地上,她也没发现,踉踉跄跄的指着酒保,“你别胡说……胡说……”
柏杨苦笑一下,该是她装睡偷听他们说话,真是……无语。
她直挺挺的转过身来,两手攀住他的脖子,整个身子软软的,带着馨香和酒味。他举着双手,往哪里放都不是。酒保在一旁咯咯的笑着,这样的柏杨先生,像个青涩的高中生,一点都没有平常带领那一群混小子时凛然的风范。
“比我好的女孩多的是……多的是。”她抿着唇,低低的说“小白杨,找个好女孩,定下来吧!你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一直只守着她一个。
柏杨顺着她的意,胡乱的点着头,扶着她“先坐下,坐下慢慢说。”心里却苦涩地很,原来她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意。就连这个月他闹的小别扭,其实她也察觉到了。今天是不是不该逼她的,那首曲子自己已经藏在心底六年,现在再忆起,心中的情潮就汹涌得一发不可收拾。他的初恋,他的最爱。一直都是她。
她却忽然不依不饶了,分明是借着酒意撒泼,“不要不要,先答应我。”
他看着她微撅着嘴,其实她是真的醉了,清醒的夏小禾即使心里想了一万遍,她也不会这样直白的在嘴上说出来。
她永远都是酒后吐真言,喝了酒的夏小禾才是最真的她,哭哭笑笑都在脸上,对他的疲惫,也在脸上。
他可不可以也诚实的告诉她,心中最好的女孩,就在眼前。
只是不可以,不可以。
年纪越大,让他犹豫不决的事情越多,那些曾经不敢轻易就说出的话,他现在越来越不敢开口,比如那句我是真的爱你,真的很想守护你。即使面对神志不清的她,都无法再说出口。她为一个风执已快支离破碎,他强加的爱会让她灰飞烟灭。
见他不说话,她反倒乖乖的坐会椅子上,又仰头喝了一大杯。柏杨夺下了她的杯子,示意酒保把剩下的酒都拿下去。
她垂落着双手,灵魂出窍一般眼神空洞。
“我好害怕……好怕像失去阿奶一样……一样的失去你,不然,什么……什么都要没了……”
心像是在痛。这早已麻木不仁的心听到这样的话还是会痛的。
亲人比恋人更长久,他懂,只是他就是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