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略显稚嫩未成年的女性,端着煮好的茶走了出来。
“聊了这么久,又经过长途跋涉,一定口渴难耐了吧?”“其实也没什么。”
“那个,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养女,贺兰嘉黎,字初晓,去年行的笄礼。”“你们好。”
“十六岁吗?妙龄的年纪。”“谢谢夸奖。”
魔邪这时候进了门:“您是。。。”“嘉黎见过这位大人。”“不不,不是什么大人。”“您的玉牌都露出来了啊。”“哦抱歉。”
瓦蓝色的瞳孔,高脚杯般纯净澄澈的眸白,水墨画灰白相见的一字眉,像是散开的白云又再次聚拢在鼻翼的顶端,如凝露般的肤色,略带凹凸的面孔,薄如撕开的果皮一般上唇略向下压的嘴唇,那一身蓝黑色的常见的粗布衣服,遮挡不住她表里不一的高调。
对于魔邪来说,他可以从此而知,什么叫做尽善尽美在天底下确实有。
“那个,橥獳,我想我们该走了,改天再来吧。”“这,不再待会了吗?”“既然事情已经至此,那么没有什么多话的余地了,况且我们还没有闲到那种程度。”
出门之后,出了院子:“魔邪,你的脸明显红了哦。”“赶紧回新野,找蓝谷和幽冥我们一起回赤陵吧!”“好的。”
另一边,南浔县,太湖分支,东召溪与西召溪汇合处:
落尽秋风的湖畔,染上秋日的清澈的红,岸边的被湖水湿润了的土地上满是参差不齐的水草,湖中还有落日映射成金色的涟漪,翻腾在红色的天水相接的两岸。
火烧云扩散成飘渺的余晖,像是散发着轻烟一般带有生命力似的溅射着橙黄色的天际,孤鸿的身影是在时光中重叠的风景,是落尽了忧愁的享乐之地,经历过长途飞行的鸿鹄在此地歇脚,那航线纬斜转回水草密集的湖中岛的水鸟,猎捕着湖中流连忘返的鱼群。
生命在这里是显得高贵的,同时也是不起眼的,因为那恢弘的落日,将一切不和谐的线条都浸没了黑色的墨水,自私地,毫无保留地将所有的鲜艳纳为己有,连同那纤细碧绿或者浅黄的蒹葭,在落满了金黄色的尘埃之际,亦被夕阳无情地剥夺了本该的色彩。
运动般的潮水涌向东部的,远山的缺口,那碧绿的不知名的山,好像知趣的退隐两岸为湖水敞开道路似的,得势的水流蜂拥而出,这便是退潮。
因为退潮有幸才得以从堤坝上下到湖边,虽然勾曜口口声声说保证不会被淹但雪茗还是下的及吓的胆战心惊,夕阳的影子渐渐躲入了云彩,即将迎来的是漫长的黑夜,那太阳金黄色的容颜,与火一般的西边的天空像辉映,好似是在放焰火,阳炎的影子投入湖水,被分割成了大小不一的几十条金色的丝线,斑斓在天水一色的赤红色的傲艳之中的仓皇盛放,随即的凋零便是堕入黑夜的伊始。
四周的空气好像都静止了似的让人不注意便进入了忘我的境界,以至于呼吸都能和植物吻合,甚至忘记了呼吸,鼻息已经凝结。
“阿雪,你可知道,这么安静祥和,又充满最纯粹的快乐的地方,在我们这个时代,已经很少有了,就好似如烟花事了的梦境,只是愿意沉溺的愿望,醒来的时候方能发现那其实就是一种诅咒,但带入梦境中,却是无异于的首选的救赎。”“不要说的这么悲伤,至少我们还在的不是吗?”
“看着天和水,那浑然一体的吉祥之色,便知道硝烟不再,哪怕只是一种欺骗的方式,那也是我们都想要得到的,为了梦,我们曾多次缩短现实,甚至在现实中牺牲,塌陷,继而沉沦,转接着的覆灭,而梦境遮掩住了一切,看不到鲜血,听不到哀叹。”
“你不是地位显赫的太守大人吗?”“那只是一个世袭的爵位而已,即使是有,又有什么意义?”
“至少,那是权利,及欲望的所在,是避风港般的存在。”“怎么会?生长在权贵之家,谁又不会有很多的无奈,可谁又能道的清,理的明这些是非与忠奸呢?”
刚刚那一番愁感,恍惚之间竟有点不像勾曜本身的性格了。
不再那样命令,不再阳光明朗,甚至收敛了不经大脑的慷慨霸气,以及爱憎分明转变成了怜普众生。
在那瞳眸的深处,倒映着一丝藏匿很深很深的忧伤。
勾曜其实不过和雪茗一样,是没有长大的孩子,依旧会被剪不断理还乱的乡愁困扰不休,那触摸不到的像是草莓奶油一般的天空,直接照到了他的心里的彼方,在那里,又将是什么样的景色?
“那船是怎么回事?”“什么。”“你快看!”“哦,李萧啊,真是扫兴的家伙,我真想一竹竿子把船给他打翻了。”
隔着老远,就听见李萧在船上大喊:“喂,时候不早了,该回金陵了!明天一大早我们还要开会!”
船上:“这位是。”“哦,这位是勾太守。”“臣见过勾太守,以及,呃,夫人。”
“您是。”“在下雷毅铁,字含燻,敢问大人您尊上名字为甚?”“姓勾名曜,字硕海。”
这时候张举金插话了:“认识一下,我乃南浔县令,姓张,名举金,字鉴钦。”
就这样,一行正儿八经的人将度蜜月的小两口带回了金陵,一帮老头子在金陵等着勾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