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夏繁花交替愁。
无碍千帆度九州,
景醉游人恁白头。”
底书汪泠月。这篇便是触景伤情了,不过,难得的倒是不俗。
繁如潋偏过头,望着窗前那人的背影,水蓝色的宫装,乌发齐腰,遮人半面。她总是低着头,不见她抬眼,看她就那般安静的将自己埋入在那一头乌发之中的样子,让人戒心全无。她双目若清溪一般透亮,不难看的出,这些年以来,她过的并不复杂,至少,不是一副深谙人事的模样,从她的面色苍白如纸,也看得出,为了保住这副清透的眼眸,她过的也不轻松。突然只听身后,“如小姐文风墨胆,印方钦佩。”一白袍缎装少年立之亭亭于朝堂,单凤眼眼角微扬,嘴角的朱砂痣放光,身穿一身艳色长袍,领口开的极低,肤色雪白,袍身上绣着七八朵大牡丹,拱着手而来。
“如.....咦?”话还没说完,祈印方一愣问,“姑娘今天洗脸了吗。”繁如潋心里一声偷笑,正色言,“我比较习惯半个月洗一次脸,掐指一算离下一次洗脸还有一天,怎么了王爷?有何..?不妥吗?”只见祈印方黑着脸,将准备脱口而出的话往肚子里一咽,“无事,印方失陪了。改日再续。”走的飞快。繁如潋心里暗爽。只见不远处书桌旁,传来清朗的笑声,一看,只见一袭白衣的冷云华正摇着折扇与那绿衣少女相谈甚欢。看的繁如潋一哆嗦,这厮喜爱折扇,不是在腰间挂着折扇就是在手中拿着折扇,夏天的是绸扇,冬天就是羽扇,
总是摆在那儿,爱扇不扇,他想问题的时候会猛摇几下,其余的时候,却是再热也不扇的。看着他那银丝锦缎的扇面,繁如潋不止一次的跟他声明,扇本意便是用来纳凉的,你这般当个挂坠儿似的摆着是浪费资源。不料那厮瞥了她一眼,将那扇子递了过来,直言,“小姐想扇便扇,但可直言。”此番桩桩件件,总是弄得繁如潋哑口无言。繁如潋又说,为何他的扇总是留白,他嗤笑言,白衣自是要配白扇,红衣红扇那是老鸨,红衣绿扇那是窑姐儿。繁如潋总是被他噎得面色通红,而后每次看他对旁人一副纯良之态时,她便恨的牙痒痒,却又有苦说不出。这人在旁人眼中是个不折不扣的翩翩君子,他藏的极好,只有在繁如潋眼前才会露出少有的奸诈狡黠。
只看这边冷云华正气定神闲的题着字,"绿水青山,白鹭独悬,仙界瑶台镜落,一刹沧海,一刹桑田,青山不改,绿水不变。"繁如潋看了看,配那幅孤舟落日的水墨丹青,甚是应景。看着那笔墨,不禁又想起那日,自己生辰那日正好碰上她咏蘑菇,大约是写完出去的时候不小心被那厮看见,回来时只见那人命小厮运来一筐蘑菇和一块烫金匾,权当贺礼,匾上写着一本正经的四个大字,“一派胡言。”“..............”
这时只见冷云华起了身,不动声色的一把将白绢上的诗扯下,又将那一副诗画板板整整的贴上,摸着下巴看了看才满意的离开。半晌,冷香言,“列众归位,太后揭榜。”殿上太后授意冷香宣榜。“两阙上榜。”冷香命人提着两阙诗站在身旁,只见左面那阙笔墨飞扬,剑拔弩张,
“破九霄之上,银川奔怒,铁骑蹬风跑。
探纯阳故里,万户升灯,寒窗孤门照。
望旧月当空,奈何岁月空流,景碎无言表。
故探颜镜内,只道容颜依旧,玲珑心已老。”
右面那阙,隽秀冷清,却透着刚毅倔强。
“雪落寒梅方初开,
万芳殆尽香始来。
有意迟来竟非错,
笑看游人为其歌。
无意繁尘争颜色,
掌风入画自长歌。”
“睿王,冷清年上殿还不谢恩。”冷香言,二人单膝跪地,“研书,冷清年,谢主隆恩。”
二人冷着脸,一个阴沉压抑,一个冷清寡言。瞬时大殿便冷了场。众人草草收了宴,由侍女领入内宫,安顿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