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老宅并不大,一个简单的四进院落,有房间三十八假山回廊门楼,倒是也精致。
看院的婆子已经请好新厨子烧起晚饭,一行人风风火火进了院,冯玉的膝盖都要给送上了。
“哎哟我的亲妹妹,好妹妹,你怎么说风就是雨啊!”闹得他忙碌好些日,还收到了威胁恐吓的信件。
冯七娘几日的好心情一下子全没了,哼了一声便说,“那可真是因为你的亲妹妹好妹妹了,不去打听打听她做了什么吗?”
以前见冯七娘有小爪子,怪厉害的,今儿见她可是小老虎了,会咬人了。
“她做了什么?”
白鸢也不瞧得冯玉顺眼,跟着哼了一句,“使劲儿整咱们小姐,竟然敢骑马来踩人,可是厉害呢!不是咱们小姐福大命大,这会子你就回去奔丧了!”
哟,这般闹腾。冯玉抓起七娘的小手左右翻看一边,“可是伤了哪里了?”
“不曾!”七娘斥道,“不过你可以担心一下你的妹妹了,在马上受了惊,害二姐扭了脚,指不定现在被管成什么样呢!”
这个冯玉可不担心,重新坐了回来,讨好说道,“如今我亲妹妹是你。来来咱们吃菜,不去想那些个,今晚休息好了明儿哥哥带你去杭州城逛逛,添一些物什。”
杭州是上州,又是江南鱼米之地,甚是热闹。
今日冯玉寻来马车一辆,收拾好就请七娘出门逛街,十分热闹。
苏绣在这头十分普遍,去了两间裁缝铺,挑上好的师傅选了两个最热门的款式,做上春装,连带夏装也订了一套。
杭州城还有一个精致的,便是首饰。
冯玉一直看腻了七娘头上的碎玉珠花,非要去给她找几个好看的发簪,便去了上好的首饰铺子。
唐盛绢花,有纺纱做的大牡丹,长安最盛行,杭州也不少姑娘用。
这头的姑娘又不同润州的姑娘那边娇羞,经常二三成群在坊间走动,又有与男子结伴出行的几许,衣着也更大胆一些。
冯玉给她选了一套珠花,白玉珍珠做的,十分秀气。
七娘不大敢花银子,最后还是冯玉给敲下来了。
“咱们家又不穷,你一个姑娘舍不得打扮,难不成还要守着银子睡觉?”冯玉出门便显得纨绔更加,连带扇坠上都挂了一块璞玉,更别说腰带发冠上的金丝玉器。
“我就觉得太繁杂显得老气,我才十四!”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几何,咱么这般近。”冯玉只顾自己花钱高兴,才出了首饰铺子就往胭脂铺子去。
“这可是杭州城虽好的胭脂铺,所卖皆是贡品,涂抹一二便能土鳖成仙,走,哥哥带你去!”
这形容,惹了七娘心头一乐。抬头看了丽人坊三个字,又不是不熟悉,后头做夫人的时候,谢元朗没少给她买。
想到谢元朗,心中又是一趟纠结。但愿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不然她一辈子都恨他!
正是春日花粉迷人眼,七娘选了一盒蔷薇硝,给白鸢也闻了闻,觉得味道好,给她递上,“我瞧着你有春藓,硬是桃花粉过敏,正好这蔷薇硝也可以治。”
白鸢也不过十四余岁,正是爱美的时候。
“不会太贵吗?我一个丫鬟,用平常点的蔷薇硝好了。”
“贵的有贵的好,”七娘说,“让五哥给你买,不花咱的钱!”
冯玉可听到这一出,嘟囔了一句妹妹小气,给取了四五盒丁香末,“这头的丁香末味儿正,沐浴用的,比花瓣实用,能香一整天呢!”
白鸢接过放进篮子,只是好奇,“女儿家的东西,你一个公子哥儿怎么这般了解?”
七娘只管推了白鸢去瞧嘴上的胭脂,忙不迭和冯玉小声说,“我来了,可别让我看见你那些狗肉,但凡一个不正经喜欢吃姑娘味儿的,我写信给三叔让他扒了你的皮!”
冯玉撇撇嘴,“可别,我现在的朋友正经得很。月初回来,旧友听闻我怕妹妹,都笑话我,差不多断交完了。”
断交就好,七娘心里想,只要不和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更不会客死异乡。
趁着高兴,七娘也撒娇,“那是你说的,可要依了我。”
冯玉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退上一部拜道,“在下听命!”
杭州城还有许多出名的酒楼,冯玉选了其中一间,才走进去,小二熟络地就给请了二楼,还有三两桌熟客打招呼,看起来很风光的样子。
点了一个鱼肉丸子,嫩滑嫩滑的还带甜味,十分可口。还点上一个五柳鱼,说是这楼里的名菜之一,果真外焦里嫩酸甜可口。
冯玉说了,“到杭州不吃鱼,就可惜了江南一大特色。还有西湖的景致,到了夏日荷花最是好看,如今春天,倒是可以去看一看柳。”
一日走不完杭州,好在七娘打算住好一段时间。
关于这个,冯玉就有话要问了。
“你可以打算在杭州待多久?”
多久啊……七娘算了算时间,“短则三个月,长则一年半载。怎么,你要赶我?”
那倒不是这个理,不过冯玉可要想想怎么回友人的信了。
“不是……我是来杭州念书的,陪你的时日也不能太多。书院平时可以闲耍,逢初一、初七、十一、十七、二一、二七皆有小试。或是对诗、或是比画,各式各样。我出来也有几日了,正要赶二七的比试呢!”
二七,可不就是三日后?
“二七比什么?可是过会子要回去准备?”
“哎……”冯玉摆摆手,“无论比什么,你哥哥我都不怕。书院就在西湖边上城郊之处,明儿午后我再回去便是。我是说,你只身在杭,也不认得一二闺秀,可不是寂寞?”
寂寞她不怕,此前那么多年,不就关着小院的门自己过的日子吗?这几个月凑了一两回热闹,才凑成这个样子。
“你就莫要管我了,左右我不会亏待自己。姑娘家家的,不行还能玩玩刺绣,或者出来走走。你不是说我小家子气吗?我出来多走走,也能学了人家大气一些。”
冯玉连忙点头说是,忽而又想了什么。
“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何事?”
冯玉有点扭捏,“说来也是丢人……你知道的,我一个爷们,带出来的也是小子,没有姑娘在身边伺候。总有一些腰带、衣服,走了针脚和线头,就那边搁在一头了。你放心,不是哥哥没有钱、小气,只是有一些,总是自己最喜欢的……”
七娘算是听出来了,还是针线问题。只说,“成,一般的我给你弄,难一点的我还有白鸢和紫葵。”
小事情解决了,那就剩另外一个。
冯玉腆了笑脸,谄媚地朝七娘一笑,“前些日子做了两个扇子,正好有一个送你,可是上好的斑竹做的骨,我作的书画。扇坠我给上了巧工坊的紫玉璎珞,就差俩扇套,你给自己做的时候,顺便也给我弄一个。”
七娘掐了一个丸子堵上他的嘴,“可别再找事儿了,回头我要生气了!”
还真没有了,冯玉笑了笑,嘴里的鱼丸可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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