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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淑和果真大闹了一番,才出来第一天的早上便不得安宁。
先是例行的给冯太爷请安,才到门口便看见冯淑和一身红妆撒娇般地给说了冯玉坏话一番。
“爷爷……真是五哥害我……我都被关了那么多日,吃又不好,睡又不好,日日都有人管着看着,我都瘦了……”
七娘浑身给起了一趟鸡皮疙瘩,不过她瘦了的小脸,比以前更好看了。
冯太爷倒是偏心,安慰了冯淑和一番,又提了提最后一个来的七娘,张口便斥责,“都什么时辰了,就你贪睡,看人家淑和都来得比你早!”
七娘可真是委屈,这还没到卯时呢,是你定好的晨安时间,并未来晚啊!
安氏见状急忙打个圆场,“既然人来齐了,太爷不妨安排一下姑娘们二月的事儿。”
二月能有她们什么事,无非就是闲咯!
七娘翻了一个白眼,见冯淑和继续撒娇,太爷就松了口。
“那二月淑和就搬回去住,莫要管得过了。冯玉闹的混账事,都给我记下来,回头收拾他!”
能有什么回头,冯七娘想,一两个月后你就给忘了,再说这位哥儿半年都未必回来一趟。
安氏可不答应,只说,“搬回去也是应该的,只是八妹的礼教可还是要学……”
这安氏还没说完话,冯淑和就跳起来了,“爷爷都说不管我了,你凭什么管我,又不是我娘!”
安氏还巴不得她闹,就怕她收了脾气不闹。只管不慌不忙地说,“就你过年时冲撞七妹的事,发疯撒泼可不是什么小姐的教养。还是你想说你当着太爷的面朝我大吼大叫?太爷,”她换了一个温和的口吻,朝冯太爷福了福身子,“咱们的小姐出去可都是给人称赞的,且不能给人落一个冯八小姐是个疯子泼妇的口舌啊!”
安氏说得恳切,平日里管事做事也周全,冯太爷竟然一下无法反驳。
她又说,“八小姐的管教还是莫要停了,二三年之间只管有二妹和七妹的一半,传出去也是个佳话啊!”
冯淑平虽然十七仍未定婚事,在润洲城倒也还是个小有名气的才女,更别说冯七娘了,这性情,早就给各家都提了好。
如此,冯太爷也只能答应下来了。
七娘松了一口气,转而出门的时候,安氏追上了她们姐妹俩,递了个帖子上来。
“清晨门房给送进来的,谢家姑娘递的帖子,邀你们十五踏春。我和娘商量了一番,觉得姑娘家家莫要都约束在家里,就你们姐妹俩感情好,与谢家姑娘又有交情,正好一同出游呢!”
原来是谢素娥的帖子,前日才提了她今日就来邀约了。
冯七娘高兴地打开一瞧,果真是约她们的。便朝冯淑平笑着说,“二姐,咱们可要好生准备准备啊,春日踏青,郊外的才子佳人可不少,不能给人比下去!”
安氏也是这个意思,更加朝着才子那个方向去。只管左右一边拉着两个妹妹的手,“我会拦着淑和,她不捣乱,你们相互帮衬,定是好的。”
开心地回了房间,冯七娘在软榻上好生滚了一番。心想这要是见到谢元朗了,不知要提什么话题才是。
想起了二姐的事,太爷也算松了口,说是给她一个机会,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书生夫婿。时间给的不多不少,五月前差不多能定下来就好。
七娘掐指一算,五月的话,这二月十五的踏春可是一个重要的时间。
连忙翻过身子趴在软榻上想如何约得陈公子同游。谢家是不认得陈公子的,她姑娘家家也不好直接约人。至于兄长……冯玉这个不靠谱的已经跑了,大哥完全说不上话,可如何是好?
白鸢看到一个倒挂在床边的七小姐,没把自己吓一跳。急忙进来扶起,“小姐啊,可不能让人看见你这般模样,你可是咱们府上最顶好的仕女。”
七娘百无聊赖地躺回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揪着手帕,心想,务必让姐姐和陈公子对上眼才是。就算陈公子那边慢热,还是有机会的,就是姐姐的心思,要赶紧定下来。
想着谢元朗,心里倒是没多大的地。如今姐姐和谢元朗见了几次,话都能说上,要是此次不能约陈公子出来,万一姐姐看上的是谢元朗,可就大事不妙了!
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忽地坐了起来,左右寻思半日,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对了,还有这么一个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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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亭承说,她看见冯七娘有点歪扭的小字,是十分高兴的。
如约到了制定地点,见冯七娘戴着纱帽小心翼翼的样子,又是心中一笑。
只管上了茶楼,余光瞥她慢慢跟上来。
今日出门七娘没敢用马车太多,从另外个街坊给走一大圈过来的,就怕给人瞧着。
茶楼雅间的门一关上,七娘忙不迭取下纱帽,对杜亭承就说,“我有事找你帮忙。”
已经暖和了许多,杜亭承换了春衫提了纸扇,见七娘急切的小模样,也起了逗一逗的心思,眯起了眼睛只是说,“七小姐和我很熟?”
才笑的自己失礼,最近脑子里都是前世老太婆的模样,真见到这年纪的小生没怎么把礼教提在手上。
忙活着退了一步作揖,才唤道,“杜大人安。”
这番问候,平日里只是对了长辈和大人,够礼仪了吧?
其实杜亭承也不是讨这个问候,收起了那副玩笑的心思,转而问,“不知姑娘今日约我前来,可是为何。”
论小姐约人,怎么说出去都是轻浮了。但是为了帮助二姐,顺势捍卫一下自己即将到来的定亲,切莫出乱子,还是要找这位杜大人帮上一忙的。
“确有难言之隐。”七娘羞涩万分,与冯玉闲聊是轻松,和一个外人,还是以为公子爷说女儿家的事,就不是这般顺利了。
杜亭承猜到一二,取来了茶水,给她倒上一杯,做了请的手势“不妨坐下来慢慢说。”
春日里没什么好茶,牢实去年的明前茶,也吃不出好味道来。
随便胡吞上一口,还没得说正事,杜亭承就引了别的题。“可别急,热茶须得闻,再细细品其一二。虽是秋茶,这个味儿倒是不浅,沁香宜人。”
说起了是秋茶,七娘还以为是去年明前的露水,不由得脸一红,认了失礼,转而提了姑娘家的模样,慢慢尝了茶来。
水中带了点甜味,不是一般井水可润的,此等是有写芳香……“可是早晨的露水请的茶?”
杜亭承摇摇头,“露水不得清澈早,这是今冬梅花上的雪,扫下来放了埕里,煎的茶水。”
原来如此。“以前只听过文人骚客吃茶的法子多,倒是没有试过。我到底是个俗人,平日里碰一点高雅都是充门面的,在大人面前闹笑话了。”
小姑娘没有矫揉造作,反而直爽,便是杜亭承看上的一股清纯。
“那姑娘今日约我,可是为你姐姐的事?”
原来杜大人知道!七娘眼前一亮,忙应道,“正是。”
杜亭承拍了拍扇子,并没有打开,动作十分优雅,如翩翩公子,“前些日子你费尽心思引柳生而弃,必然也是为了你姐姐吧?”
提起柳生,冯七娘是有些羞愧。论感情,柳生不曾欠了她们什么,是她做过了。
“委实如此,得罪了柳公子,七娘万分羞愧。不过,这也是个下下策了,还望大人不计小节,切莫同柳公子讲此事。”
杜亭承哈哈一笑,“我又岂是长舌妇人?”
“说来柳生近日可真是苦命读书,回头找了先生和老父,着实让他们感动一番。他日若得功名,你此举,也是为了他好了。”
七娘默了默,举茶而说,“今日还有一事……你可记得,那日上元,写了灯谜头魁的陈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