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群沉默了,他低着头,摩擦着脚尖,良久方问:“他们真的……”
“是真的。况且,我见到他们时他们便已是半个药人了。”
“那便好。”冠群偷眼看向正卿,讷讷不语。
正卿也未多作解释,向臻吉言道:“我打听到五日之后钦差的车骑会从此经过,我将操纵这些药人围攻钦差,而你,便去救他。”
“大哥是想借此让朝廷灭了闇玉坛?”
“闇玉坛于我还有大用,不能这么早便灭了。这些药人咽喉处是死穴,一旦破裂,血液就会烧灼全身,那时便不会有任何的蛛丝马迹留下。你借此功进入官府,以后的路便要靠你去走了,大哥只能帮你少许。”
“大哥放心,我必然借此进入朝廷,而不是只做一小吏。”他又担忧地看向冠群,“此事之后,我不会再回这里,冠群当如何?大哥要把他带在身边吗?”
濮阳正卿默默摇头,冠群刚刚的反映已经告诉他这个弟弟不适合尔虞我诈,甚至做不了阴暗之事:“闇玉坛和朝廷冠群都不能去,至于天机阁……”
“大哥二哥,你们放心,待事情了了,我就自己走去天机阁,让那阁主收我为徒。”
“你一个人上路我不放心!”臻吉立刻否定。
“不,让他一个人去。”正卿握了握拳头,“他的路只能他去走,我们替代不了。”
刘建峰很欣赏面前的少年,临危不惧,从容不迫,是个干大事的料。刘建峰扶起臻吉,温和笑道:“少侠今年几岁了,如何称呼?”
“晚辈姓郑名吉,今年十三了。”他如见素那般隐去名姓,“并非江湖人士,故而称不上少侠。”
刘建峰抚须笑道:“路见不平能拔刀相助,已有侠义心肠,故而能称少侠。你无需谦逊。”
“大人,晚辈确非谦逊。”郑吉低眉垂眼。前日晚见素与他详细说过此人,此乃朝中要求解散江湖门派的中坚力量,如今欲入朝廷,一言一行自要合人心意,“晚辈学武是想有朝一日能上场杀敌,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好,好!”刘建峰鼓掌赞道,“不以武犯禁,而持报国之心,孺子可教!”他拉了郑吉坐在身边,“可曾应征入伍?”
“朝廷规定男儿十五方能当兵,我还没到年岁,所以一直在外游荡。”他突然起身跪下,“钦差大人,郑吉行走江湖深觉应征入伍也非男儿最好选择。”
“哦?此话怎讲?”刘建峰抚须,神色中带了几分好奇。
“我兵士在外征战对抗的是外族之人,是为了让我国家不被人从外攻破。可纵观历史,又有几个国家是真正的被外人消灭的,都是自己与自己打起来,祸起萧墙,从内而亡!”他神情悲切,“晚辈学武,曾被几个江湖门派看中,想要拉我入伙。我起先不明,懵懂而入,亲见各门派相互倾轧,争地争民,长此以往只怕江湖不宁,国家不宁。况且,江湖人杀人官府从不去管,如此作为岂不是助涨他们的嚣张气焰,让他们以为杀人无罪!”他抬起头,目光炯炯,“故而晚辈思量,当兵还莫若做一衙役,专抓这些杀人越货的江湖人,内安国乃治!”
“说的好,说的妙!”刘建峰拍案而起,“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见识,长大必为栋梁。只是,”他摇头叹息,“若你真是一衙役,只怕一事无成!”
“大人何出此言?”
“你毕竟年幼,不知官衙龃龉。”他搀起郑吉,握着他的手,“我会助你走上一条捷径,事半而功倍。至于以后的路,就看你的造化了。”
在刘建峰的相助下,郑吉加入了羽林卫,成为宫中侍卫。羽林卫是王公大臣们安排子弟的不二之选。羽林卫名义上是守卫皇宫安全,其实不过是个摆设,真正护卫皇宫的是禁军。这些贵族子弟加入羽林卫,一来是工作轻松,粮饷又多;二来就是为了和各皇子亲近,日后好谋出路。郑吉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野小子忽然加入其中,难免被人欺负。卫队队长夏育手持长鞭,对着周遭的兄弟说道:“知道刘建峰为什么要把这样的一个小子安排进来吗?”他冷笑着,“这老贼早看不惯咱们了,上书说我们是蠹虫,是仓鼠,要让皇上撤了我们。”他挑起眉,神采飞扬,“皇上英明,没听这老小子的!他不甘心,就把这么一个贱货送了进来,说什么要洗清我们这股浊流。”他狠狠啐了一口,“老小子骂人不带脏字,我们得做给他看看,是我们这浊流污了他的清流,还是他那一滴清流能洗了我们!”
“大哥您说,该怎么办?”
夏育的脸颊抽动着:“这常言说的好,打狗看主人。今儿我们就打了这条狗给主人看看!”
郑吉环顾四周,这一个个持枪夹棍的青年明显不安好心。他眼眸微转,知道今日若是硬拼必定得不了好处。这些人一个个有权有势,他没资格教训,可自有能教训了他们的人!郑吉矮了身子,仗着年幼身量小,从人群中蹿了出去。他跑到圈外却不急着逃,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狡黠而笑。他这神情让夏育更是不满,招呼一声,令手下赶紧追。郑吉功夫好过这些人百倍,他不紧不慢地在前面跑着,仿佛逗狗一般,让他们看得着却又抓不到。待得这些人心急火燎的失了理智,郑吉一个转身闪进一处宫殿。那些人也不看那是什么宫殿,只管冲进去。等到这些人没了身影,郑吉从廊柱后闪出,冷哼一声,只等看好戏。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