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猜到我是替你们买药,不肯卖。”
“这算什么事。”臻吉跳了起来,“哪有给钱不肯卖的。我去!”
拽住臻吉,见素勉强笑道:“老伯,能告诉我这个村子为何如此排斥外乡人吗?”
孙老汉长叹一声:“这村子原先不是这些人住。大概三年前,从山上下来一群强人,见人就杀,将我们村里的老小都赶了出去,霸占了我们村子。我本来就是这土地祠的土祝,他们无人愿意看守这祠堂,就将我留了下来。”想到伤心处,老汉哭道,“我本来想随我那些老哥们一块走的,但我不甘心。我知道我们村子原先的年轻人有逃出去的,我要给他们守住这祠堂,等他们带着官兵剿灭这群恶贼。可是我等了三年了,他们没一个回来的。我都不知道我还应不应该再等下去了。”
这老汉的遭遇与他们何其相似,真正是感同身受。“您当然该等下去,会有人帮您报仇的。”见素说道,“既然如此,老伯,这村子周边可有采药的地方。”
“有倒是有,就是这群强盗住的山上。但是那山崎岖难爬,孩子,你还是别去了。”
见素摇了摇头,略微整理了衣裳,又轻声对臻吉说道:“不要轻举妄动,如今我们处在逆势,若展现功夫被人发觉我们都活不成。小不忍则乱大谋,臻吉,切记韬光养晦。”
见素的话臻吉不是不明白,可是等到太阳落山见素还是没有回来,臻吉坐不住了。他叮嘱了冠群:“好好照看萍姨,我去找找大哥。”
“二哥……你千万别冲动。”
“放心吧!”臻吉怎可能不冲动,他恨这些入侵者,虽然他们不是他的仇人。臻吉潜入药铺,于药理方面他并不是十分懂,但普通的药草他还是认识的。只是这药屉上并没有注名,一个个翻找难免有些动静。
臻吉被人发觉了。
一个村子的人相互应和,他只是一个人,只有十三岁,又不敢完全施展功夫,便只能挨打。可是,他的身上并没有觉得痛,因为一个人冲过来抱住了他。
“大哥……”
见素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只是抱紧了臻吉,尽可能地挡下所有的棍棒。他的手背上有划伤,应该是采药时留下的。他手中的药草被那些人抢了去,一个不剩。
“他们只是两个孩子,你们放过他们吧!”孙老汉将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他们造成的损失我来赔,我赔!你们行行好,放过他们。”
“孙老头,你这么热心,他们该不是这村子原先逃出去的孽障吧。”那村长模样的人狠狠啐了一口,“我告诉你们,就算是,老子也不怕,老子上头有人!”狠狠的一鞭子抽在见素身上,“小子,告诉你们,在老子面前,你们连狗都不是。还想吃药,没门!”
臻吉扶着见素回到了土地祠。他们去找药,药没找到,却带回了一身伤。见素的背上全是血,衣服早就破了,露出零碎的棉花。孙老头找来了还算干净的布,烧了热水,给见素擦拭伤口。那些人下手很毒,用力之猛直见白骨。失血过多,见素已然昏迷。臻吉与冠群不通医理,看着见素与萍姨竟无处下手,此时真可谓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孙老汉取过见素外衣:“他流了这么多血,保暖第一。”忽又奇道,“他这棉袄怎么这么薄,根本就是个褂子。”
臻吉忙抢过来,一摸之下便全知道了,他看向冠群:“大哥把里面的棉絮全塞我俩衣服里了。”他低吼一声,双目赤红,“我杀了他们!”
“二哥,我们人少,打不过他们的!”冠群死死地抱住臻吉,“你再重伤我怎么办,二哥,你就忍心这么丢下我们吗?”他擦干泪水,拢紧身上的衣服,“大哥既然能在山上采到药,那我也一定能采到,我去!”
“你留下,我去!”拉住冠群,“药我认的比你多!”
冠群扯起嘴角:“二哥,你功夫比我好。大哥失血这么多,你得输些内力给他。”轻轻地挣开臻吉的手,“二哥放心,我一定会把药带回来的。”
冠群真的带回了药,只花了一个时辰。这些药不仅是见素需要的,也有浮萍的。臻吉取过那药,在孙老汉的帮衬下煎熬,一切料理得当才忽然发觉不太对劲。他看向冠群,见他躲在角落之中,脸上颜色也不好看。他忙走过去:“冠群,是不是受伤了?”见素采药都能受伤,何况是冠群呢。他查探着冠群全身,制止他挣扎,“你裤子上怎么有血,是不是腿划伤了?”
“没,没事。”冠群极力躲避,“小伤。”
“小伤也马虎不得!”挽起他裤脚,却没发现任何伤痕,但小腿肚上却又有血,早已干涸。臻吉奇怪,扒拉着冠群衣裤,竟未想到冠群挣扎得更是厉害。他心中有火,在冠群背上重拍了一巴掌,“动什么动,我给你看伤。”
濮阳冠群拉着裤子,死命不肯。臻吉更是火起,索性扯下他衣服。这一扯,臻吉忽然不动了。冠群的身上有许多斑痕,红的,紫的,甚至还有牙印。他的手开始颤抖,越来越剧烈,他瞪大了眼看着冠群,突然动手解他的裤子。
“二哥,二哥,求你了,别脱了,别脱了!”冠群哭喊着,哀求。
“你告诉我,这药怎么来的,怎么来的?”濮阳臻吉瘫坐在地上,他期望一切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可冠群身上的伤却又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就是那样。那些伤痕狰狞地笑着,笑他的痴心妄想,笑他的自欺欺人!
“二哥,我没事。”濮阳冠群笑着,可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也许是兄弟间的心有灵犀,在他们吵闹时濮阳见素居然醒了,他挣扎着爬到冠群身边,拉扯开他的衣领,仰天长啸。
“大哥——”
在这样的风雪之夜,兄弟三人紧紧抱在一处,咀嚼着凡尘的恶毒。
“我要他们血债血偿——”那一刻,濮阳臻吉拥着自己的兄弟,发下毒誓!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