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我没体谅你的心情。”话音刚落,只听外面一声长嘶,随即天旋地转,车厢倾覆。
“不好,马失前蹄了!”岳明腾身而上,于半空解下缠腰的链子,几个翻转扣向车厢,死命拉住,堪堪保住那车厢不落悬崖。
车内几人随即飞出,文越带着杨乾墨,孟飞则抱紧濮冠群。天机阁的几个弟子拿出随身器具,一通敲打,恢复车身原样,可惜马已失蹄,是无论如何也行不了路了。
“大师哥,怎么办?”众弟子齐齐看向孟飞。
前路遥远,单靠步行走到镇上只怕……孟飞看着怀中依旧昏迷的濮冠群,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大师哥你做什么?”
“我恨我学艺不精!”他眼中蓄泪,“冠群能给竹轩公子造出不需人力即可行走的轿子,我却不行。但凡他有一丝的清醒,我们何至于因一架车进退两难,说来都是我无能!”
“孟兄,你也无需太过自责。”文越沉思片刻,“文初,你即刻施展轻功到最近的镇上买来马匹,请来大夫。我以内功相助,暂且压制冠群体内毒素。”
文初也不多话,略一点头便要离开。
“等等!”杨乾墨扯下腰间钱袋,“多给银子,不愁请不来大夫。”
孟飞连连道谢,此时一不合时宜的声音从后传来:“这不是紫霄城的文越文兄弟吗?哟,这人要死了吧!”
“你是谁,敢咒我师弟!”孟飞怒目相向。
来人骑着青骢,身着灰色长衫,手中握着一个深棕酒葫芦,既不像读书人也不像江湖客。他披散着头发,唇边微微有些胡桩,看上去十分落拓却又十分潇洒。他的眼睛很亮,个子也高,就着那葫芦仰头喝了一口酒,哈哈笑着,用手背随意抹去溅出的酒水:“他这样子难道不是要死?”他毫不在意天机阁诸人的怒视,“我不过实话实说,而你们则在自欺欺人!”
来人文越认识,乃是幽风谷少谷主雪陌英。他二人于华山论剑中相识,作为各自方阵的后起之秀少不得一番比拼。他们从华山之巅打到山脚,又从山脚打到郊外的红枫林。日出而起,刀剑相向;日落而归,携手并肩。他二人惺惺相惜结为兄弟,至于胜负却从不提及,往往一笑置之。这出比试后来成为江湖神话,百年之中无人超越。
只是今日的雪陌英有些奇怪。幽风谷是江湖中一处神秘所在,因一年四季谷口处都响风声闻名。传说谷中长满了千奇百怪的花,畜养着各类珍惜禽兽;幽风谷的功夫与众不同,奇诡难测;幽风谷的传人会巫术,能伸出一根指头就把活人变成白骨……究竟是真是假,众人无法分辨。只知幽风谷为了保留他的神秘感,从不让外人轻易进入,幽风谷弟子若有事外出也均要以面具遮面。作为幽风谷指定的接班人,雪陌英便以面具蒙面,便是华山比试之时他也没有摘下面具。直到他二人惺惺相惜,结为兄弟文越才看到雪陌英真正容貌。雪陌英一向庄严稳重,何以今日这般放荡不羁,莫不是认错人了?
“怎么,文兄弟不记得我了?”那人跳下马背,拍了拍文越肩膀,眨眼示意,“在下裘一醉!”
“原来是一醉兄。”看到裘一醉的手文越便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来人就是雪陌英。雪陌英的武器是一把黑色玄铁重刀,刀背雕有青龙,刀锋呈赤红色,刀柄也是团云模样,故而这刀名唤赤焰青龙出云刀。雪陌英长年握刀,以至于手腕处印有团云印记。如今他刻意隐瞒身份,文越自然不好揭穿。
“即是文大侠的朋友我们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孟飞脸色不善,“我们还要救治师弟,还请裘大侠行个方便。”他做了送客的手势。
“就是。”杨乾墨帮腔,“文大侠要帮忙运功疗伤,若要客套还请改日。”裘一醉这名字杨乾墨从未听说过,又见这人没有任何兵器,文越似乎也不是太熟识,只以为是那套近乎的小人,“运功最忌分心,说多了你也不懂,”他指了指前方,“路宽的很也长的很,你还是先忙你的去吧。”
“这哪家小娃娃,挺有意思的。”裘一醉看着文越,却没有索求答案的意思。他蹲下身背起濮冠群,“遇到我算你们有福了,跟我走吧。”
“你干什么?”孟飞大惊,这人居然能从自己怀中这般轻易地背走濮冠群可见功夫不弱。他使上十分力气,“放下我师弟!”
裘一醉侧身让过:“你不是我对手。”他身形高大,但行动处却无丝毫的迟钝,反如脱兔,“你别忙着打,我是带你师弟去看大夫。”
“孟兄,”文越出手拦阻,“裘兄不是恶人,我信他。”
“这就对了。”将濮冠群放入车中,又将缰子套在自己的青骢上,“别去城镇了,找不到什么好大夫,我带你们去见神医。”
“难道是竹轩公子?”杨乾墨好奇。
“这世上难道只有燕竹轩一个医术高超?”裘一醉调笑,“小娃娃,你见识还浅着呢!”
“什么小娃娃,小爷我十八了!”
“哟,没看出来,牙长全了没?”
这一路在裘一醉与杨乾墨的吵闹中过得倒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