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笑的是,此毒本就难得,下在有情人的身上,最为有效,当初我和哥哥是三岁幼子,不懂情爱,所以我发毒毫无规律。
想来下毒的人只是想掩人耳目,让人以为我们死于伤寒之症,不过这毒用在我们身上,真心浪费了!
“秦殊,我曾探过你的脉象,你当时摄入量不多,可是因为年幼,也伤及心脉。上次毒发,又加重了身体负担,此生若能戒忧思,解操劳,除奔波,能活过三十。若不能,也差不多还有四五年的光景。今天我来,是想问你,倘若我有解此毒的方法,你跟不跟我走?”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总在不经意间发现师傅看我的目光带着沉思,隐有悲伤,原来她一早就知道我中的是“相思引”。
难怪她经常教导我说,人生在世不容易,没什么能大得过生死,一定要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不忧将来,不念过去。
好个不忧将来,不念过去!我心绪一动,师傅,娘亲,九月,沈諳等人就一一从眼前划过,我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坟头长满青草,而沈諳将孤独终老,泪水便大滴答滴地掉落下来。
我既不能让他孤独终老,也没有让他跟我断情的勇气。一想到断情俩字,身体就像被生生撕裂开来地痛,从洗衣石上跌落下来。胡丹伸手将我接在怀里,表情动作谨小慎微,像是怕我被摔碎了。
胡丹说:“我并不是想趁人之危,只是要解你身上的毒,就一定得跟我去胥野。这毒若要彻底根除,需要泡我们圣山上的阴阳泉,以寒冲热,以热制寒,方能彻底拔毒。只是圣山,若非我族类,是不得入内的。”他言辞恳切,我知道他没有骗我。
“你先扶我坐下,容我想想。”我说:“胡丹,你可能不知道,我和沈諳一路走来,历尽千辛才走在一起,这些天我一直在想,等他大仇得报,我们就归隐山林,修一间木屋,生几个孩子,教他们打猎捕鱼耕织读书,直到我们白发苍苍,可现在你却告诉我,我连老去的权利都没有。”
“秦殊,我也是爱你的,我也可以一辈子对你好,草原的风光也很美,若你不希望我出兵大原,我可以答应你有生之年绝不来犯。”
他用下巴抵住我的额头,嗓音温和,继而又笑道:“我这一辈子,都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温柔过。都说温柔乡,英雄冢,可是就喜欢你埋了我。”
我没有笑,借着他的力量站了起来,看着他道:“秦殊虽至今想不明白,王爷为何会垂怜于我。但是我想告诉王爷一件事,这世间,有很多事情可以通过努力来得到,唯独感情最不可勉强。我很惜命,但是我更珍惜情。”
“今天我跟你走了,或许能走完很长一生,但是我会遗憾,因为我让深爱的人伤心了。王爷可能还没有真正爱上过一个人,没有试过哪怕只有一天光阴,能和爱的人相守,也是一生。我的决定是不走,也烦请王爷将此事保密,多谢。”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一个侍从打断,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随后他跟我道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