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薰正在更衣拢发,根本不在意他在外间软塌上睡相邋遢的周蓦然,痴痴掩唇笑道:“我的师爷,你要陪少东家暖床也计算好药量,咱们这一觉可睡得昏天黑地,一天一夜呀,亏得英书这丫头聪明,要不让太太进来撞见,你说咱们今后怎么见人?”
周蓦然明白是药量少了,也明白英书这丫头早晓得东家师爷关系不清不白,不过是缄口不言,成人好事而已。
“好丫头,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你叠被铺床?我这可是欠了你大大的人情,你说吧,要什么谢礼,师爷我一定无不照办—————”
周蓦然风流劲儿上来,就要去抱英书,这丫头愈发伶俐精灵,闪身一躲,直掩袖笑得眼如星月媚如丝,笑得这风流公子有些发渗,莫名问,你这丫头,笑什么?
紫薰虽不施脂粉,却好眉黛,好平添男子英气,手上螺子黛洒了一妆台,觑眼瞧着他脸上恶作剧地笑,周蓦然恍然,擦了一下脸颊,手上尽是黑墨粉,又是气恼又是好玩,跳起来抓住英书便要抹脸,不想被一个惊赫的声音打断。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这没大没小的,做什么?”
英书一下手上衣物落地,双手掩口,看着周蓦然口语,忘记锁门,钱起家的推门进来了。
“钱大娘吗,你来得正好,劳烦您回太太一声,想个法子把萧姨娘支开一阵子,留下二小姐,有大事要商量。”
沈紫薰已然装扮好,戴好网巾,束好腰带,穿上小鹿皮短靴,起身正色对钱起家的说道。
原本想苛责英书这丫头几句,看周蓦然一大早也不避嫌就进来,脸色自然不好,不过她现在也怕沈紫薰正色说话,因为实在是一股子不可言说的压迫感袭面而来,这不是来自身份,而是品性与能力,这个家,包括她的主子,都离不开这个英隽女孩了。
而且她也风闻,昨日来了两拨求亲的,看来真跟二小姐有关,虽然这事儿太太也做不得主,不过当家主母是有必要过问和询问小姐意思的。
钱起答应着去了,紫薰看了英书和师爷一眼,摇头,叹道,你们两个,都一样这么不小心………
英书听出紫薰话语里的宠溺,吐了吐舌头,端了水盆出去,掩门时还不忘指了指周蓦然脸上,隐笑,周师爷,您脸上,擦干净再出去哦,呵呵呵。
紫薰找了素白帕子,看英书关好门,无奈地亲自为周蓦然擦掉脸上的恶作剧鬼画符,这暧昧动作直接把追魂剑客的心挠得苏痒一片,紫玉纶巾灯影背,红绵粉冷青丝边,相看好处却无言。
突然伸手把她蜂腰一揽,两人身体接触亲密无间,四目相对,他闻到她身上清柠的素女馨香,顿时情潮涌动,一脸墨粉便要讨她唇角的蜜汁吃,却被她顺手一推,笑道,你别,弄花了我的脸怎么去见太太?
他不管,脸上不让痴缠,手便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走,倒弄得她娇喘了几声,脸上邪魅,手上掐他脖子,用力道,你要实在上火我替你找个丫头来,别拿我当粉头取乐?
她话语阴狠,口气却硬不起来,身子有点发软,突然听到不远处钱起家的在叫王阿母三字,她身子一颤,推开他,掐了他一把便开门出去了。
他可以确定方才她刚体味到男女情动之味,便被钱起家那老婆子打断,没关系,他就是要她心里有火,这火能燃烧起来,要不这剃头挑子一头热,有什么意思?
等他到了谢氏花厅,她已然恢复平日里大少爷的冰魅英气样子,坐在谢氏下手喝茶,沈青鸾跪在谢氏面前,似乎隐隐啜泣。
谢氏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这庶女,抬眼见他进来,顿时展开笑颜,口里说着周师爷来得正好—————周蓦然故作诧异,问太太何出此言?
“周师爷也不是外人,与我母子更是有恩,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青鸾是沈家二小姐,上有父亲祖父,生母嫡母,兄长家族,婚姻之事当然是太爷做主,不过既然现在来了两家求亲的,又都门当户对,我这个当母亲的自然要问问你的意思,不过,这丫头只管哭………”谢氏言语并无不妥,可却没有任何亲情在内。
周蓦然看了一眼沈紫薰,对谢氏施礼,实在也不好说什么,只说,昨日媒妁之事在下略闻一二,不过一早过来是想陪太太过佛堂上香,谁知太太此时正忙,不如在下先往赴一个朋友的邀约,晚间再回来往佛堂礼佛?
沈紫薰微微点头,这种家事他当然不能参言,且回头再说吧。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