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姑奶奶,这东西可见不得光。”他赶紧抢回来,依然藏进衣襟里,不让她看。
“什么啊,有什么见不得光的,难道是————死人身上淘来的?”
“啊呸,说什么呢?晦气,一个长辈给的,就是保个平安。”他得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伸手摸了摸她的并未戴冠的额发,笑道:“你不是不爱装扮吗?怎么也学女子擦了一脑门子头油,看看这鬓角,怎么也跟男人似的,杂草丛生。”
沈紫薰摸了摸头发,恼怒道:“我哪里擦头油了,早上英书往洗脸水里加了点柠檬汁,我顺手拢了拢头发,这味道怎么了,也比你这一身药味强,我有鬓角,你也有啊,切,鸡蛋里挑骨头。”
周蓦然闻了闻指尖的柠檬味道,其实是很陶醉,很受用她的强词夺理,不过表情故意显得轻蔑调笑。
“男人才有鬓角吧?”他跟个小白脸一样笑得有些好色。
她却毫不在意,只放下账本,突然说:“头油,对了,你要去赴闵柔的约吧,提醒我去云楼的时候带两瓶孔丽香的百合香精和鹅蛋粉,云影喜欢。”
“你陪我我就去,她这是鸿门宴,不过是想请吃一顿饭,谢绝我的美意而已。”他习惯性上前,对她动手动脚,瞬间将刚才从她腰上顺到的玉牌又交回到她手里,深情道,“以后这个不许离身,这就是辟邪的最好护身符,知道吗?”
紫薰无语,他哄女人那一套又来了,变戏法,老套。
“晓得了,我先去忙,你也回你的狗窝去收拾一下吧,估计都快臭气熏天了?”
她利落地挂好那玉牌,出去叫卢佳进来继续对账,他突然发现她跟小卢管家在一起的时间比从前大大增加,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吃醋。没事,来日方长,他要的,是她的心。
刚出了花厅,忽然见二公子沈阑清似乎有些恋恋不舍地从后面过来,他的小厮墨琴和沈纯拿着行礼,看样子要回姑苏去了。
“二公子这是要走?”周蓦然一向自来熟,也不管沈纯对他的敌意。沈阑清施礼,欲言又止。
周蓦然玩心上来,估量着今日闵柔明面上的牌,应该会把那江南第一才子拉来做挡箭牌,那他也得拉一个,而且,她和他,已经撕破了脸。她当然是认得他的,不过应该不会在沈紫薰面前揭开这层关系,但她到底是什么用意?照理说她应该要躲他远远的才是,就算不是为了她自己,也为了另外两个对她来说至关紧要的人啊。
他是要去查她的底细,而且已经吩咐元墟子北上边界一带查探消息,难道现在她要不打自招,这不是她的做事方式。
他和她,一直都在暗处过招,可又不能置对方于死地,为着旧情也好,为着新怨也罢,他现在不想动她,难道是她想警告他?
那也犯不着,他暂时不会把她的一些底细上报皇帝,这也牵扯到朝中另外一些好人的生死性命。何况,只是仅凭她那张脸,他就下不了手。
她还得了意了,想敲打敲打他吗?
想到这里周大公子一脸邪笑,搭上沈阑清肩膀,说:“别呀,二少爷,怎么这就回姑苏了,等过两天,与大少爷一起走不好吗,今晚有个应酬,我正愁找不到应景的陪客呢。”
“太子殿下崩逝,不是禁止歌舞宴饮吗?”沈阑清有点害怕,觉得周蓦然一定另有所图。
“是禁止歌舞娱乐,可没说不准居士在家里招待朋友饮茶,顺便吃点点心,品评一下香道,怎么样?清薇居士的品香会可不是谁都能去的,解元公也会去,你们是同榜,去结交结交也好嘛。”
周蓦然口若悬河,说的沈阑清动心极了,墨琴听着也跃跃欲试,唯有沈纯,怀疑这又是大房的阴谋,拉上沈阑清便要走。
正巧卢佳进来,听到了一句半句,对沈纯笑道:“既然周师爷好意,沈纯兄弟就不要执拗了,放你家二少爷跟大少爷去散散心,这小半月憋的,晚几日再与大少爷同回家去岂不是更好?”
别院管家都发了话,沈阑清神色涣然,回头征求沈纯同意,墨琴可不管这么多,抢了沈纯手上包袱便往后面放行李去了,晚上又能跟着主子去旧院玩玩,虽然禁止歌舞宴游,不过,光看看那些美人就让人心头发亮了。
沈纯恨恨地看一眼周蓦然,又不好发作,只径管往后面去了,留下沈阑清,对周蓦然谦虚回礼——那多谢周师爷,多谢大哥哥了。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