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周蓦然一听这话,一下子跳起来,几乎是飞下马车,站定之后看了看四周,调侃道:“昨日我还在金陵鹭园听林频伽唱《山坡羊》,今日便到了这几十里外的冷清客栈,沈大少爷,难不成你想跟我私奔?”
沈紫薰是没精神跟他贫嘴,只解释道:“是啊,我还想呢!可姑苏太太的圣旨一到,你就是正在听皇上唱曲,咱们也得上路啊!”
“皇上唱曲,不会吧?咱们本朝天子听说只会唱花鼓戏。”
客栈里出来几个小二,帮忙牵马赶车,紫薰实在没精神跟周蓦然调笑,只说:“家里有人病了,你是大夫,不该救死扶伤吗?”
这话一出口周蓦然便明白了,这把戏不是一次两次,他晓得紫薰的处境,只好闭上嘴,进去点菜去了。
一行人吃过饭,各自回房休息,明日再赶路。英书和紫薰睡一间,周蓦然却一直赖着不走,看他的样子好像有事,紫薰只好打发英书去打水。
“还是沈兄了解我啊,呵呵,怎么样?”
紫薰疑惑,连连哈欠,问,“什么怎么样?”
“送闵柔的礼物啊?你说让我想,我怎么也想不出来,偷偷问天音娘子,她也不知道,你想到什么?”
紫薰没想到这次周蓦然这么上心,有些无语,以为他有什么大事?不禁冷言:“你能不能说点正经事?闵柔再重要不过是个秦淮名妓,你能娶回家吗?又不是你要娶她当老婆?”
“那可不一定……”周蓦然意犹未尽,一定要探得答案。
紫薰累得不想再说,摆摆手,说,“我明日再跟你谈吧,闵柔的事儿你自己想,我又不是媒人,再说你能真娶她吗?”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周蓦然赶了出去。
周蓦然这里摸不着头脑,梅庄沈宅里萧氏却听得真切,小丫头碧烟在大厨房端水时,说大房管事钱起不在家,一开始总没在意,回到正房西侧的孤鹤轩,萧氏才觉得不对劲,忙遣了自己贴身丫鬟秋棠出去打听。
沈青鸾见母亲又开始生事,忍不住劝了一句:“娘亲就少些事吧?正房太太的陪房去哪里,您管得过来吗?”
“你这丫头,胳膊肘往外拐,敢情是大房太太又给了你什么好处吧?要不就是姑娘大了,想出阁了不是?”萧氏一听女儿劝说便火了,一个儿子不帮自己就罢了,连亲生女儿也认为自己生事,这还了得!
“太太能给什么好处,连她的丫头都比我尊贵,吃穿都比我这正牌小姐强,我能有什么好处?”青鸾见萧氏越来越来事,不禁顶撞了几句。
“什么?你说什么?丫头,谢翠鹤的丫头,什么吃穿比你强,你哪只眼睛看见的?”萧氏更来气了,平日里她便对大房嫉恨不已,现在连大房的丫头都骑到她头上,她真是没来由的愤恨不已。
青鸾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该勾起亲娘与大房母亲的仇恨,忙补充道:“没,没有,也许是我眼花,看错了,娘亲就别无事生非了,到头来大少爷回来吃亏的还是您。”
“谁无事生非了,我是担心你哥哥,你以为谢翠鹤那陪房是什么好货色?暗地里使绊子那可是高手,从前你姐姐没出阁的时候,我们娘儿俩吃的亏还少吗?那年冰天雪地,你哥哥差点被推到明池里,你是没瞧见,呜呜———”
萧氏东拉西扯,翻出从前的旧账,不由得哭起来,边哭边数落,“沈阑勋回来又怎样?他不过仗着会使点狠辣手段,又有太爷撑腰,合族上下谁不记恨,你看着吧,总有落井下石的时候———”
“不至于吧?哥哥去金陵赴乡试秋闱,她那陪房能这么远专门跑去下绊子?”青鸾最怕亲娘这歇斯底里的样子,不晓得该如何劝慰?
“姑娘是没出阁的千金小姐,哪里晓得这些人心险恶,姨娘,老身那天夜里,仿佛是看见太太的丫头英笙和碧烟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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