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已经知道该如何做,转头谢过心空,笑道:“法师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你放心,只要我还是沈家正房太太,每年的布施不会少你的。”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救人性命本是佛门本份!”老尼心满意足,她可是抓住了江南最大的财神爷家的当家太太,满心偷笑。
此事刻不容缓,夜长梦多,谢氏当晚便买舟顺江而下,到了金陵地界,秦淮河畔,她只在旧院后门钞库街一小客栈内歇息,吩咐自己陪房钱起夫妻俩拿着丈夫沈昭的名帖,悄悄地去武定桥畔云楼,约那云影晚间到客栈内相会。
她原本估摸着云影至少要过两天才能赴约,没想到,翌日一大早,钱起家的便叫醒了她,说云影已经到了,而且已经知道来的不是沈昭,她连忙梳洗,穿戴得十分雍容华贵,非常庄重地见到了这个秦淮名妓。
云影当时并不知道谢氏的来意,装扮上便素雅了不少,神情上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一看便知道她以为谢氏是来兴师问罪或者羞辱于她的,结果,谢氏的表现让云影出乎意料,大大地惊诧了一番。
因为当时,谢氏将钱起家的打发出去准备茶点,房门关上后,她一下子便跪倒在地上,这一下让见多识广的秦淮名妓差点跌倒,慌忙上前去扶谢氏,可地上这个雍容的贵妇人怎么都不起来,声泪俱下地只求云影成全自己———任凭云影的见识再广,也一下子不知所措,只能硬将谢氏扶起来,安慰她慢慢道来。
此时云影是有防备的,不过,事情确实让她始料未及———
沈昭的夫人不是来兴师问罪,更不是来羞辱于她,而是来求助于她,这让云影一下子不知道这女人玩的什么把戏?
“云姑娘,我家老爷和你的事,我当妻子的是介怀,可是,你是不知道我们沈家的事,我现在,哪里有精神来管老爷在外面有几个女人呀!便是家里的两个姨娘和通房丫头,我也是管不了的,我与老爷虽然是结发夫妻,可是,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云姑娘,不是姐姐我要羞辱于你,我的处境,实际上比你要苦得多啊!”
谢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她在沈家受萧氏处处欺凌,老爷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唯一的指望就是儿子沈阑勋的前因细细地说了一遍,然后突然嚎啕大哭,含含糊糊地告诉云影,她的儿子体弱多病,她的处境岌岌可危的现实———“云姑娘,我知道,你我本来没有任何瓜葛,你也没有义务一定要帮我,今日来,我原本也是拼着豁出去的,但是,你想想,如果你今日帮了我,无论将来你是要进沈园,还是一直做老爷的外室,我便欠了你的情,当然不会为难于你,太爷面前我也可以帮你———”
“沈太太,请您直说吧,如果您只是担心我会出现在沈园,那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您完全不必如此忧虑———”云影不喜欢她这样兜圈子,坦率地说,“而且您放心,我也没有要做沈老爷外室的意愿,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的未来不在沈园。”
“不,云姑娘,这不是我今天来见你的目的,实话说吧,老爷在外面有多少女人,再娶多少姨娘我现在都不在意,我在意的是我的儿子———”谢氏泣不成声地说出她的请求,这个让云影一生刻骨的请求。
云影怔了片刻,旋即恢复了神志,玲珑剔透的秦淮名妓意识到这是一个重大的决定,重要到这个决定将影响女儿紫薰的一生。
“云姑娘,我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你怎么能将你的女儿当成棋子摆布,可是———我没有办法啊?当然,如果你同意,我会像待自己女儿一样待她,她也是沈家的骨血,将来阑勋长大,我自然会找个好人家把她当成沈家的亲生女孩嫁出去,她会拥有美满的婚姻和人生———”
谢氏的陈情当然很诱惑人,她知道云影会动心。
因为若是无路可走,谁家愿意让女儿落入烟花巷,虽然旧院是风雅的卖艺场所,可总是风尘卖笑,地位卑贱得还不如大家宅门里的奴仆。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