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李靖来到驿馆,对赵良嗣说:“贵朝皇帝的三封御笔,我家皇上都已经看了,很不满意。你们给的太少,还不到我们要求的一半,希望明天能继续商谈。”
赵良嗣说:“我已全盘托出,没啥好谈的了。”
当天晚上,兀室又来到驿馆,要与马扩单独交流。马扩屏退左右,问:“找我何事?”
兀室说:“割还燕地之事,皇上既然已经答应就不会失信,这一点你应该相信。可是,贵朝皇帝御笔手札只许给我们二十万贯,不够一个大县的赋税,我朝皇上很不满意,你看咋办?”
马扩说:“当年,我们两朝通过海上议定,你们全部交还燕地燕民给大宋,然后,我们将旧日给与契丹的银绢转交给大金。现在,贵朝把营平滦三州排除在燕地之外,又要带走燕京职官富户能工巧匠,如此情形之下,再给你们增加二十万贯,我看已经不少了。”
兀室说:“当年所议,是我们两朝南北夹击契丹,军马不得过关,你朝乘势就近自取燕京失地。可是,现在的情况是,贵朝不能自取燕京,而是我朝取了以后再给予贵朝,贵朝坐享土地之利。如此情形之下,贵朝分一点利益给我朝有何不妥?再说,这些赋税都是出自燕京这块土地之上,又动用不着贵朝的其它财物,何苦要如此吝惜呢?”
马扩说:“当时,郭药师正率军向燕京进发,是在贵朝皇帝提议下才停止前进的。因此,不能说我们大宋是坐享土地之利,当时我就在贵朝皇帝身旁。再者,原来答应给你们五十万,现在又加上二十万,等于七十万,数目已经不小。再说,燕京赋税也不可能达到六百万贯,你们不要相信那些契丹亡国之臣的话。他们是不愿意看到我们两家相好的,你们千万不要上他们的当。”
兀室说:“说到郭药师,也必须明确一下。原来我们约定燕地汉人归宋朝,客人归我朝,是吧?郭药师的常胜军大多数是燕北人,而郭药师本人是渤海铁州人,他们都不属于燕地汉民。按理说,他们都应该归属于我们大金。但我们想,贵朝可能要利用这支队伍,所以我们并没提出要他们,我们只想用燕京的那些小职官来与他们相抵。”
马扩说:“当年我们约定的汉人和客人都是指百姓,并不包括军队。你们如此相抵,是一种狡辩说法罢了。”
兀室笑了笑说:“狡辩也是一辩,能讲通就是有理,当年也没界定清楚汉人和客人不包括军队啊。还有,你们一再要求得到营平滦三州,这三个州并不归燕京所管辖,也不是当年石敬瑭割给契丹的土地,对此我们都很清楚。所以,此事以后你们就不要再提了,我们根本不会考虑的。”
马扩说:“营平滦三州都在燕山余脉之中,自古即是汉地,这你们没有异议的吧?至于此地是否属于石敬瑭所献,这与归还我大宋并无关联。”
最后,兀室与马扩的单独交流不欢而散。
金太祖听了兀室的汇报后,对于是否接受宋朝提出的方案仍犹豫不决。这天夜里,金太祖忽然接到从东京传来的谍报,说大宋皇帝已经将燕京改名为燕山府。
金太祖于是连夜召集部将们开会商讨,经过讨论,最后形成共识:赵宋皇帝既然这么急着给燕京改名,这说明他对燕京是志在必得。所以,一定要咬住一百万贯不松口。
第二天,兀室又来到驿馆对赵良嗣说:“关于燕京赋税问题,不必谈了。我朝皇帝已经决定,贵朝除去要给原契丹岁币五十万外,每年再增加一百万贯。若同意这个条件,就办理燕京交割手续;若不同意,就请贵朝军马立即退出燕京所属各地。包括驻守在涿州和易州的郭药师军队,也必须限期退出,我朝皇帝要亲自巡边。”
赵良嗣听后,非常震惊:“你们这样做,不是在威胁我大宋吗?这不是想撕毁海上约定吗?”
兀室脸色很严肃地说:“事已至此,已无更改之可能,希望你马上回国报告你朝皇上。来日,将安排你朝辞皇帝,本朝不再派遣回使了。”
次日,金太祖在燕京城外中军大帐接受百官朝拜。契丹旧阁门官们全都身穿朝服,引唱拜见礼仪,每入帐门,都称上殿。
金太祖在接见赵良嗣时说:“我已言定,你朝每年给我们增加一百万贯,少一分就别来商量。若同意就办理燕京交割,若不同意就拉倒,并请常胜军退出涿州和易州,我将于二月初十亲自巡边。是否答应,你要赶快回去问你家皇上,到期若不答复,我将举军南下!”
赵良嗣说:“此去京师三千里路,往返需要时日,恐怕来不及。不如我们先回到雄州,派驿马速递回京。等圣旨回复后,我们再来燕京。”
金太祖同意。
赵良嗣、周武仲和马扩急忙离开燕京,赶往雄州。他们骑马刚过卢沟河不久,金军就放火将卢沟河上的桥梁焚毁了。
燕京城里的契丹降臣们也很忙碌,他们都忙着觐见金太祖。左企弓、刘彦宗、康公弼等人,纷纷向金太祖建议说:“宋朝素来畏怯,燕京不能给他们。”左企弓甚至还献给金太祖一首诗:“并力攻辽盟共寻,功成力有浅和深。君王莫听捐燕议,一寸山河一寸金。”
金军许多将帅也很喜欢燕京的富庶与繁华,他们也劝金太祖留下燕京。粘罕也建议留下燕京,只将涿州和易州还给宋朝就可以了。但金太祖坚决不同意,说:“海上之盟,不可忘也。我死,汝则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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