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嗔道:“不不不。在桌上。”
——话一出口,便知不妥。
忙起身,身子一转,便近到他身边,娇嗔地推他,直到他退回床边坐下。捂了他的眼睛道:“不许转过来哦不许!”
站着一瞬,看他虽不知就里却只温柔道:“做什么呢这么神秘?”
这才笑嘻嘻转身,一边抬头看着他,一边转头在桌上摸索,又拉开抽屉,“哈找到了。”
在床头伸开双臂抱着叠好的被褥靠垫,迅雷不及掩耳地将信藏到锦褥下。
转身伸手将乌木梳递给容止:“给你。”
容止笑,“拿个梳子这么神秘的……看,本来好好的头发,被你弄成什么样了。”
看他梳得差不多了,便递了绢帕,他细细系紧了。
那人即刻便一头倒在床上装睡。
容止摇摇头道:“那我一个人去吃了……吃完再过来陪你。”
夜半,容止屋内。
他打开信笺,目光扫到抬头称呼,手中一颤。
那句“然今日回首往事,竟觉不胜依依”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呆立片刻。
……
终于回过神来,心是麻木的,只机械地仍细细将信笺照原样折好。
返身悄悄放回原处。
翌日,那人瞅了空,将信笺封了口,唤侍卫阿虎和公主府旧人——新近来山上的丫头小萍进来,让他二人明日送至长安西南将军府。
二人得令而去。
他自然不在场,在场和不在场都只作不知,有什么区别呢。
长安西南,将军府。
南霁云正在府内看《李靖问对》,见到阿虎过来,虽然旁边的小丫头不认识,但也猜着是玉园过来的了。
因和阿虎旧日相熟,便热情招呼上茶。
虽说是旧时相识,毕竟此时身份有别,阿虎有点拘谨,小萍忙拿出封了口的信笺。
南霁云撕开看罢,眉头紧蹙……怨愤之气猛然上头,无意识攥紧的手骨节响一下……终于还是平静下来,将顺手团了一半的信笺折好搁到案头……
待二人离开,那一头怒火终于爆发,随手抓到的茶碗猛地掼到地上,青瓷的碎片砸得满地都是。门口的彩云吓了一跳。
溅起的碎片划破了手,血顺着手指流下来。
他靠在桌案边,身子慢慢滑下去,心痛如刀绞。
血流得再多,也没有心里那么痛。
“随缘随喜,珍重千万”——果然是她说的话!
为什么还要想她呢?!
泪水和面庞一起埋到膝间。
他毫不怀疑她的好色和滥情。
只是,这样的女子,为什么竟能牢牢盘踞在他的心头。
他不只恨她,更恨自己。
恨自己鬼迷心窍,入了迷途。
夜里,转侧许久,才沉沉睡去。
梦里,那份痴痴的眷恋和痛苦似还萦绕心头。
从别后,忆相逢。这样的夜里,梨花飘散,满园淡香,仿佛是回到了那个年少的梦里……笛声隐隐约约、悠远低迴,受着笛声的蛊惑,他来到树下,手缓缓摩挲着梨树干枯的树皮,渐渐将额头贴近掌心……
作者闲话: